皇帝大婚的喜服是玄表朱里,肩挑日月双纹,星河山川在背,前襟金线绣五爪金龙盘旋,水火花虫宗彝绣于两袖,奢华万千。
大婚的激动欣喜,萧弘毅几乎一夜未眠,早早地就让冯公公伺候他穿上喜服,束上玉带,配好玉佩大绶。
“陛下,冠冕等会再戴吧,谢大人这个时辰应该还没离家吧。”冯公公提醒道。
“冯世柯,朕要与怀瑾大婚了,你得换个称呼了。”萧弘毅语气有些得意。
冯公公微微一笑,道:“是陛下,是老奴愚笨了,以后得唤‘君后’了。”
皇帝大婚之日,并不需要陛下亲自出宫去迎,今日去谢家迎亲的,是睿王萧弘慎。
萧弘毅对这些旧制有些不满,道:“也不知道弘慎接到怀瑾没有……”
这该死的破烂规矩,他的大婚日,他竟然不能第一个见到自己的心爱之人。
倒是便宜了那个臭小子。
他好想怀瑾呀!
那朱红的婚服,穿在怀瑾身上,不知会有多惊艳好看。
萧弘毅想想就觉得无比兴奋,大婚的喜服、冠冕、绶带等一应物件,礼部是呈过来他挑选的……
想到那艳色的华服和配饰穿在怀瑾身上,最后也会由他……萧弘毅就有些迷醉。
一定很好看。
“还有多久,怀瑾才能入宫?”萧弘毅有些不耐了。
“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吧,陛下先用些早膳,就可以去宫门口等君后了。”冯公公道。
萧弘毅迫不及待,随便吃了几口早膳,就让人伺候戴上了帝王冠冕,坐着车辇,等在了皇城正门口。
皇帝来得太早,宫门口只有零落的几个大臣先到了,只把那几人吓得——陛下竟然来得这么早,幸亏自己出门早。
奈何皇帝一心惦记着自己的皇后,压根没正眼看他们。
待宗亲百官陆续列位在皇宫正门口,终于等来了御林禁军开道,睿王红绸策马当前,身后跟着天子的六驾车辇,只不过今日的天子车辇,换上了夺目的红装。
车辇穿过皇宫正门,睿王勒马停下,躬身给皇帝行礼,一派欢喜。
“皇兄,臣弟把你的君后接来了。”说完,萧弘慎功成身退,让出那通往车辇的路。
萧弘毅嘴角压抑不住的扬起,他踩上马凳,在内侍撩开车帘后,伸出手……
“怀瑾,朕来接你。”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出,稳稳地放在温暖坚实的手掌上,双手交握。
谢常安低头弯腰踏出车辇,镶着赤、黄、青、白四色八颗明珠的玉冠下,是一张如玉般温润的脸庞,俊秀的眉目下,鼻梁挺秀,朱唇微勾,芳华万千。
朱玄搭配的喜服,衬得这人白皙的肌肤透着喜气的红润,光彩照人,让萧弘毅移不开眼睛。
“怀瑾,今日你真好看。”萧弘毅失神道,他想过无数遍,都不及眼前看到的惊艳。
“陛下,要下车了。”谢常安轻声提醒,这呆子,看得这样如神作什么?哪天没好好看了?
萧弘毅面露赧色,收敛心神,牵着谢常安下车。
帝后联袂,在众人的簇拥下,一步步踏进皇城天阶前。
天阶下,萧弘毅停下脚步,轻柔道:“怀瑾,朕在上面等你。”
阶梯的尽头,是那至高的皇权之位。
在那里,萧弘毅会等着谢常安走向自己,而后将象征着皇后之尊的印玺交到谢常安手中,赐君后的封号。
萧弘毅站在阶梯的尽头,谢常安拾级而上,步子沉稳,身姿在喜服的衬托下,越发挺拔卓约,端方清雅。
他一步步走来,好似步步都踩在萧弘毅的心尖上,让他忍不住的激动、颤抖……
谢常安踏上最后一层阶梯,那人早已伸手牵起他,将印玺交到他的手中。
昭告天下,令谢常安为入主中宫,以君后称之。
“怀瑾,此刻开始,你是朕的皇后了。”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是深情。
这一刻,他们都等得太久。
之后他们是大婚的仪式,叩谢天地,敬告宗祠,共牢,合香,设宴群臣……
歌舞升平中,群臣敬酒,萧弘毅第一次喝得如此爽快。
一饮而尽。
龙颜大悦道:“朕今日大婚,百无禁忌,众卿家尽兴即可。”
一时间,宫宴活跃几分,胆子大一些武将,酒过三巡后,就开始向皇帝敬酒贺喜。
萧弘毅今日高兴,来者不拒。
甚至连敬向谢常安的酒,也替着挡下不少。
谢常安见他难道肆意一回,只静静地在一旁陪着。
萧弘毅有些醉,冯公公提醒他后面还有礼制仪式要行,他看了看身边的人,正要离席。
长公主起身,拿起手边的酒壶,走到萧弘毅身前,亲自给他倒上一杯酒。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皇帝,冠冕龙袍加身,耀眼夺目。
“陛下,臣敬你一杯,贺陛下江山在手,佳人在怀。”萧南柔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萧弘毅看着眼前的酒,勾了勾唇角,抬眸看向萧南柔。
萧南柔挑眉,低声道:“怎么,怕臣下毒?”
谢常安心头一紧,正要伸手去拿酒杯,不料萧弘毅动作更快。
酒入喉咙,萧弘毅道:“谢皇姐,朕年幼时,皇姐不曾对朕动过杀念,如今山河异变,朕却还相信皇姐。”
萧南柔温柔一笑,再次倒酒,举杯,对谢常安道:“如今要叫一声‘君后’了,恭喜大婚。”
谢常安见女子眼底温柔,拿起酒杯,不料却被萧弘毅截去。
“陛下!——”
不待谢常安反应,萧弘毅一饮而尽。
“皇姐,怀瑾酒量浅,朕代他喝了。”萧弘毅嘴角一如既往的挂着笑。
萧南柔看着神色焦急的谢常安,眼中毫不掩饰的闪过自嘲,她甚至都没有称呼,只怅然开口:
“罢了,你们终究是不信我……”
“皇姐,朕敢赌一切,唯独不能赌怀瑾。”萧弘毅坚定道。
“挺好。”
萧南柔笑着留下两个字,转身回到座位。
放下酒盅时,萧弘毅侧头看向谢常安,却见他一脸担忧。
“陛下,你太冒险了。”
“朕护着你,是应该的。你总不能让朕缩在你的身后吧?”
谢常安心里气,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萧弘毅拍了拍他的手背,正想安抚两句,殿内却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
“臣贺陛下大婚,愿献上一段剑舞,恭贺陛下和君后恩爱不疑,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