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橙这个人吧,缺点相当多,优点也很突出——漂亮、爽直。
她丝毫不被大师的帽子所禁锢,大大方方承认:“没抓到,跑了,她好像很怕什么。”
“鬼还有怕的?”李轩和我一样震惊。
程橙点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只要没做亏心事,就不必担心鬼上门,当然啦,恶鬼例外。”
“那我家这只……”李轩试探着问。
“恶鬼,又不算太凶的那种,胆小,又要作怪,就很难缠。”
扑通,李轩跌倒,连我都一脑门黑线,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那怎么办?”我问她。
烛光中,程橙耸耸肩:“顺其自然,她还会回来的。”
“既然如此,为何要跑?”李轩追问。
“不是说了吗少爷,她怕,这屋子里有某种东西令她害怕,又有某种东西,促使她必须过来,至于是什么,得问问你们自己了。”
程橙目光灼灼,盯着李轩。
“那、那她是我继母吗?”李轩问。
程橙又耸肩:“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你不是说你继母是生病死在医院吗?既然是病,应该不会有怨气才对,对了,她去世时多大岁数?”
“好、好像30岁不到,乳腺癌。”李轩支支吾吾。
李剑军倒是挺会整活儿。
“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歌声?”我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
脚步声大家都听到了,歌声呢?
抛出问题的时候,我的心情很忐忑。
生怕只有自己听到。
而毫无疑问,我的忐忑没有逃出墨菲定律的陷阱。
“没有,什么歌声?”李轩茫然摇头。
“没听见。”程橙也是深深地看着我,“不提这些,我已经有安排了,明天这个时候,定要抓住那个闹事的东西。今晚虽然没抓到,可我也知道她是什么路子了,有方法治她。”
李轩松口气,我也是略有些安慰,好歹没白忙活。
大家收拾残局准备洗漱。
就在我拿镜子的时候,镜子咔嚓,碎成渣渣,掉了一地。
我们仨面面相觑。
谁也没说啥,大家心里都有数。
上一次女孩们玩削苹果游戏的时候,镜子也是这个下场。
吃早饭时,程橙给我发了条消息,是个购物清单。
黑狗血、纸扎人和面粉。
我问她怎么不要鸡血和生石灰了。
她嗤之以鼻:“你就那么死脑筋吗?生石灰会把人家装修弄烂,你赔得起?面粉一样的效果,可以让鬼现行。行了行了,多说无益,快去买吧,先垫付后报销。”
“擦,又来这一套。”
“小徒弟,你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对师父说话呢?打屁屁哟。”
我眉头一紧,这丫头了不得。
惹不起,买东西去。
在街上逛了俩小时,所有东西都买齐,黑狗血也是去之前的店里买,厨师还问我小黑妞儿养的怎么样了,我听的毛骨悚然,觉得他还是觊觎我的拉布拉多。
买完东西回到龙城花园,大家都安静地呆着,等待午夜到来。
这期间李婧还是不出房门,吃喝拉撒都是哥哥照顾。
只是我无意间听到李轩情绪失控,大吼了几句。
可他说的是本地方言,我听不太懂。
去找程橙复述,也因为发音不准而作罢。
她只是淡淡瞟了一眼女孩房间,说:“先别管那么多,做好今晚的事。”
“行吧。”我也是懒得管那么多,干完活拿了钱走人,只要这单外卖赶紧搞定就行。
我越来越觉得,李婧家的事和金明公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一声声凄婉歌声,就是最好的佐证。
晚上八点钟,程橙喊我和李轩帮忙,把家里贵重家具都用被单床单罩起来,家具都靠抢摆放,然后开始铺天盖地洒面粉,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
按照程橙的计划,我们先挪动家具,然后从大门口开始洒面粉,逐渐退到主卧。
今晚除了李婧,我们仨都住在主卧,打地铺。
主卧自带卫生间,如厕方便。
要说平时我也挺能熬夜的,可这晚上我却是得罪了瞌睡神,一个劲地犯困。
室内气温逐渐下降,冷到我犯困。
我迷迷糊糊跟她们说了声:“遭不住了,先睡哈,一会儿叫我。”
没人应答。
我脑袋咣地一沉,就睡着了。
这肯定不对劲,我知道不对劲。
平时睡着都是没感觉的,谁也不会知道睡着的那一秒自己睡着了,可这次我清晰地感觉到临界点。
不知什么时候,我忽然听到门吱呀打开的声音,浑身一激灵,醒了过来。
不对,只是我的意识醒过来,人却动不了。
突然想起大门距离现在这个房间挺远的,可大门转动时声音却近在耳畔。
我的目光穿过门板,穿透墙壁,看到大门口的景象,这时才意识到,或许只是梦,也或许是灵魂出窍。
总之我有了二娃的能力——千里眼。
这种感觉挺玄乎,也挺可怕。
我看见了一双腿,仅仅是裤管和鞋子,而两者之间,没有脚踝。
我还听到歌声,依旧是来生缘,只是这次比较凌乱,唱几句就被打断,一直打断一直唱。
“寻寻觅觅,在……”
“生生世世……”
“啊!”
最后歌声变成尖叫。
凄厉的叫声像锥子一样刺进我耳膜,头疼、眩晕,恶心呕吐一起袭来。
我脑壳痛的要死,忍不住抱着头打哆嗦。
现场很混乱,除了那没有脚踝的裤管子,我又看见另一双腿,这一次是裙子,裙子下从膝盖到脚踝都是完整的,可她没有脚。
裤子和裙子在僵持、推搡,一个要进门,一个拼命阻挡。
尖叫声持续着,阴冷的气流不断涌入,在大门口形成气旋,卷起屋内的面粉、垃圾袋,满屋子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