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怎么会是兰州拉面?”
程树站在面馆门口,风中凌乱。
正在啪啪甩面条的老板抬起头,笑道:“来一碗?”
“嗯,来一碗。”
程树心头半是震惊半是疑虑走进去,要了一碗拉面。
凭良心讲拉面质量很棒,口味不错,肉也很多。
可是,怎么回事?
他忍不住问老板在这做多久了。
老板说,十年了。
十年,是不是自己找错地方?
可这个城中村不大,只有这间店铺是最敞亮的,路口那个垃圾桶上还有小孩子顽皮贴的贴纸。
旁边的废弃电话亭有富婆重金求子的告示。
一切都对,只有店不对。
程树慌了,就连老板的笑容都变得无比诡异。
大白天,外面却阴沉沉,细雨绵绵。
程树脑壳痛,吃完饭去公司上班。
王佳佳递给他一杯茶,很是关切地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晚上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
程树其实一点都不想理她,可这个时候老板回来了,他只能打起精神应付几句。
“程树啊,你要是觉得住的不舒服,就搬我家去吧,我家楼下有个空房间。”
老板也发出邀约。
程树拒绝了。
之后,他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208的枉死者,奇怪的拉面店一夜变成肯德基,消失的网友……
这些仿佛都是一场梦。
一直到前几年。
程橙双手托腮,活脱脱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听大人讲故事。
她入迷地听着,不时还要指正一下程树记忆中的错误。
我就很纳闷,她都这么清楚了,还拉我来见程树干啥?
程树看样子,跟我的外卖订单并无关联啊。
不过程橙也不知道外卖订单的事。
程树深吸一口烟,起身进屋拿了一些照片出来。
他把照片递给我和程橙。
“好几年前吧,我都记不得了,在一次工作的时候,无意间拍下这这照片……”
程树的嗓门低沉沙哑。
照片是远景,滚动连拍,单看第一张,没什么。
一男一女,站在天台上聊天。
人类很渺小,生存在钢铁森林中的小蚂蚁罢了。
第二张照片,女人往天台边缘走。
第三张她已经爬上边缘,好像是要跳楼。
男人拉扯她。
第四张,出现了另一个女人。
一张张看下去,我吃惊不小。
几张综合下来,我觉得这应该就是金明公寓。
再看照片时间,正是庞娟出事的日子。
难道是庞娟?
最后一张照片,我看到一个动作,后来的女人,把庞娟推了下去。
庞娟是被推下去的,不是自己跳下去的!
只是当时她正站在边缘要往下跳,各种巧合下,让她看起来是自杀。
我倒吸口冷气。
仔细看那个男人身形,很像李剑军。
“继续看,还有呢,你俩交换吧。”
程树吸着烟催促道。
我和程橙交换照片。
程橙手里也是连拍,和我刚才看的是同一组。
但是这几张照片很不同寻常。
照片拍到了大楼内部,镜头竟然穿过墙壁障碍物,拍到了庞娟坠落的整个过程。
包括她落地、被车撞到,脑袋脱离身体,咕噜噜滚到下水道的过程。
我震惊地看着程树:“怎么可能,你拍科幻片呐?”
程橙也很困惑,她还是道门传人呢。
程树苦笑:“你当我想啊,我只想过正常人的日子,而且在拍这组照片之前,我已经很久没遇到过灵异事件了。”
“这个女人是谁?男人倒是眼熟。”程橙问。
程树耸耸肩。
“男人叫李剑军,女人是庞娟。”我淡定地说出答案。
他俩异口同声问我:“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
怎么回答呢?
只好先扯慌了。
我就说自己送外卖遇到了灵异事件。
“难怪那天我回家,看到门口的艾草烧的焦枯。”程橙恍然大悟,拍了我一巴掌,“臭小子,遇到这种事怎么不跟师父说呢?看不起谁?”
“没有……”我赶紧把话题转移到程树身上,“树哥,你拍到这些照片之后呢?”
程树叹口气:“天天晚上我都能听到有人唱歌,很幽怨。”
“是不是来生缘?”我竟然开口唱起来,“寻寻觅觅,在无声无息中消逝,总是找不到回忆……”
“对对,一首老歌,你怎么知道?”
程树震惊地看着我。
“……”我耸肩苦笑。
他又叹口气,掐灭烟头。
“最开始我以为歌声是隔壁传来的,我们这栋楼住了好些网络主播,天天在家里搞直播。可后来发现不是,声音是从我的相册里传来的。”
程树说他有好些相册,把拍到的满意的照片都放在相册里,包括那两组离奇的坠楼照。
说完又叹口气:“前几天,更离谱了,声音在我脑袋旁边传来,好像有人对着我唱歌,就在我身后。”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啥都没有。
“树哥,打起精神,没啥的,遇到事就解决。”程橙安抚道。
“可是怎么解决呢?”程树苦恼地问。
“怎么开始的,就怎么解决,远的解决不了,先解决近的。”程橙说,“解决照片的问题。”
“好……可是……”程树还是很困惑。
“对方能让你抓拍到这样的镜头,说明她有冤屈,你们俩有缘。科学点说,你们磁场相近。所以她才会以这种方式让你发现,估计是想你帮着解决冤屈吧。”
程橙一本正经地开解程树。
我们决定先找到脑袋,必须找到脑袋。
死后尸骨不全,是亡魂难安的最大因素。
古时候死囚斩首,都要把头和身体缝在一起下葬呢。
我们仨就开始各种查阅资料。
别说,还真给找到线索了。
庞娟出事前几天,羊城暴雨,附近发洪水。
下水道内肯定是一片汪洋。
但这些下水道都有固定的流向,我们查到金明公寓所在的街道下水道网图,找到那个窨井。
一番排查,终于是找到可能的路线。
“走吧,择日不如撞日!”
程橙急性子,马上拉着我们去找头颅。
按照她的意思,就是一条街一条街地走,总有个地方能找到。
“那么久了,就算是腐烂,颅骨肯定还在。”
她无比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