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该不会是说……”
程橙双手托腮，在程老头跟前，她像个孩子。
“对咯，骗鬼吃豆腐，哈哈！”
“骗鬼吃豆腐不是俚语吗？”
我愣了一下，忽然想到自己这一单，从最开始，就是送豆腐过去，才揭穿了多年前的这一桩冤案。
虽说现在凶手还没找到，但案件调查已经重启，也算是对得住死者了。
“笨蛋，是做个假的儿子，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爷俩开始布置，家里的桌椅板凳靠墙摆放，当中就是个天然道场。
点了几根香，插了几只小旗子，程老头还从屋子里搬出来几个纸扎人。
我真没想到，自己住了这么久的房子里，竟然还有这玩意儿，而且就在我屋里，真是毛骨悚然，今晚估计睡不着了。
总之，摆好一切之后，他便在一旁坐着喝茶，指示孙女继续下一步。
这是要传承啊。
我对这些倒是没啥兴趣，要不是那个外卖员的工作让我不得不接触这些，真恨不得离这些事要多远有多远。
程橙先掏出那一家四口的合照，毕恭毕敬地摆好。
合照下方，她又用那些铜钱，在桌上摆成个人的形状，又切了一块豆腐，摆在人形上头。
铜钱四周，还摆了一个符阵，据说是短时间聚集阴气。
再加上那个铜钱假人，会让鬼误以为那就是他们的儿子。
所谓骗鬼吃豆腐，原来并不只是传说。
渺渺香烟中，那一家三口被放出来。
我能看得到三个身影，而程老头，则只是眉头微微皱了皱。
即便是开了阴阳眼，也要发功才能使用。
个人体质、能力限制下，具备阴阳眼的人，看到的鬼的形状也是不同的。
比如程橙，她有时候能看到完整的，有时候，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
而我，从头到尾都是看到完整的。
他们三个一出来，屋内的气温便降低了，小黑妞呜咽两声，躲在我脚边。
我摸它脑门，安抚它，低头看时，无意间发现它两眼泪汪汪。
那女主和小女孩，疾冲过去，围着铜钱假人，又哭又转。
男主却不一样，他挺淡定的，也让我挺害怕的。
突然就转过身，死死盯着我，双目流血，眼神可怕。
程橙说，当时她就看见几团风，还有香突然燃的特别快。
“小心！”
程老头不淡定了，立马站起来，手捏个诀冲我跑过来。
可那时候已经晚了。
男主往我身上一冲，我脑袋昏昏沉沉，全身都说不出的冰冷难受。
头疼欲裂，脑仁儿就跟浆糊似的。
睁开眼，四周黑蒙蒙一片，偶尔会有点亮光。
月光和灯光中，可见大片的田野，还有一些庄稼、果树。
我不是我自己，此刻身体很轻，随风飘动。
就在左手边，有一栋房子，三层楼，是20多年前流行的农村小别墅。
我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这是被男鬼带入他的记忆了。
别墅两层楼都亮着灯，屋子里充满欢声笑语。
我想过去看，但过不去，身体不受自己控制。
过了很久，声音小了，灯都灭了，只有一楼留了一盏，好像这家人已经开始休息。
门前的小路上，有个黑影快速接近。
黑影脚步轻快，走路近乎无声。
他到了这家门口，先绕着房子转了一圈，然后顺着水管爬上楼。
就在他上楼的瞬间，我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吸进房子，整个人穿过墙壁，出现在2楼。
2楼是三间卧室。
男孩一间，女孩一间，父母一间。
三楼是半层，还有半层是露台，我看了一眼，好像都是毛坯没装修，堆积杂物。
那个黑影先进了一个小卧室，女孩正躺在床上熟睡。
他手起刀落，将女孩杀死。
可怜的小姑娘，睡梦中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第一刀就刺中咽喉，接着是心脏。
血就像喷泉一样喷出来，天花板、墙壁都是。
“太残忍了。”我想看清楚这个家伙的脸，他就是凶手，这么多年来一直逍遥法外。
可是我看不清他，首先视线有些模糊，其次，他戴着面罩。
但我看清他的体型特征，走路有点跛，左脚好像有问题。
个头不高，165左右，很瘦，身上有一股奇特的臭味。
血腥味涌出之后，这股臭味立刻就被掩盖了。
杀了女孩，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
将女孩的八窍都堵住，只留下嘴巴。
瓶口对着嘴巴，过了几分钟，收起瓶子，转向另一个房间。
我看的真是惊心动魄，又不知道他在干嘛。
此刻真想通知楼下的男主人，快去救救你老婆孩子。
又想长出两只手来打110，让警察快点过来。
但理智告诉我，这都是幻境，是别人的回忆。
男人杀了女孩之后，转身去另一个房间。
此刻男主人已经闻声上楼，看见满身是血，手提尖刀的凶手，大惊失色，扑过来要与之厮打。
凶手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男人立刻就变得迷迷瞪瞪，两只眼翻白，转身走下楼去。
凶手就进了女人房间，凌辱了女人，之后如法炮制杀死她。
他没有杀小男孩，而是抱起他。
小男孩大哭，使劲挣扎叫妈妈，凶手遂将其打晕，夹在腋下来到厨房。
我眼看着他生火、将男孩丢进大锅里。
这家的厨房，有煤气灶，也有土灶，土灶上有一口大铁锅，看的我触目惊心，心脏疼的不得了。
我觉得忍受不住了，一声尖叫之后，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嘿，小子，没事吧？”
程老头抬起我的头，掐我人中，我睁开眼，眼泪哗哗流。
“你怎么了？不是被上身了吧？”
程橙两眼都是焦虑，她居然还担心我？
小黑妞趴在我身上，两只肥壮的前爪扑打我，仿佛也要唤醒我。
我想跟他俩说自己的见闻，却又觉得不妥，只是摇头，问他们事情办好了没。
程橙说，除了我突然晕倒这个小插曲之外，其他都挺顺利的，已经送走那一家人。
我松口气，只要他们能安息，我也算没白受罪。
可是，刚才那些场景，究竟该怎么办呢？
我决定去告诉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