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姓刘,名文轩。
在刘教授研究烟斗的时候,夏希海跟我们悄悄介绍他的家世背景。
“刘教授书香世家,两百年前祖上还出过高官,用过去的话说,那就是清流人家,他对国学和传统民俗很有研究,请教他应该没错的。”
我和程橙不约而同地咂舌。
无聊时我打量着这个房子。
教授家住的是小区联排,很老的房子,装修也很复古。
整个一楼,客厅连同一个卧室打通,做了一间书房,满墙都是书架,摆满了古今中外各类书籍。
的确是书香人家。
他看了一会,抬起头摘掉眼镜:“这是古埃及的东西,那个狗头是埃及的神祗,死神阿努比斯。”
“死、死神?”
我瞠目结舌,程橙暗地里掐我一把,后来警告我别老在外边大惊小怪的,丢人现眼。我寻思,咱丢也是丢的自己人,关她毛事。
“对!”
老教授似乎也对有我这种求知欲旺盛的学生很欣慰,他微微一笑,开始解释阿努比斯。
阿努比斯其实不是狗,是胡狼,在中文翻译中,他还有个名字叫安普,寓意地狱守护神。
反正在我看来,就是个阎王爷呗。
“刘老!”夏希海声音低沉,“那您来分析,这个图腾有没有问题?”
“不管是在我国,还是埃及,乍一看,这图腾好像没问题。”
刘老解释,阿努比斯被称作地狱守护神,是为了守护亡者灵魂不遭受二次侵害。
在他们的传说中,只要死者灵魂完整,就能重生。
所以这种图案一般都在权贵的坟墓中出现,尤其是法老。
可是刘老却说,这图腾有问题。
阿努比斯,在亡者之河(亦即咱们文化中的忘川河)上摆渡。
刘老表示,阿努比斯等级很高,摆渡这种苦力活儿,一般都是奴隶做的,怎么会是阿努比斯呢?
“摆渡?”
我惊讶地表示能不能再看看烟斗。
“好,当然可以,这是你们带来的嘛。”刘老呵呵一笑。
我拿着烟斗仔细瞧,这才发现原来那个狗头人果真是坐在一条河里。
他的两只手,其实是各握着一只船桨。
只是那船桨飘飘渺渺,看起来像火。
“果然是一艘船啊,从右向左划……”
我忍不住嘀咕着。
“哦?从右向左吗?”刘文轩很惊讶,几步赶过来,戴上老花镜,拿着放大镜,和我一起研究。
“不对,这很不对。”
刘老看了片刻,震惊地直起腰,连退三步。
“怎么了?”
我们仨异口同声地问。
就连小黑妞,都直起腰,卡姿兰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一直以来,从我们观者视角,这船应该是从左往右,寓意着把亡者带离人间,去该去的地方。可是这船,这船……”
刘文轩摸着胡须,陷入凝思。
“是否可以这么理解,这是把亡者从地狱带回人间的船?!”我问。
程橙走过来拍我肩膀:“臭小子,不要异想天开了,这又不是恐怖片、科幻片。刘教授,您看这里是不是会有一些地图、符文之类的东西?”
“嗯,文字的确有,不过……我看不懂。”
我感觉刘教授脑门上挂了一条黑色门帘。
刘教授表示,那些文字既不是古文字,也不是外文,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文字。
“很抱歉,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不过这烟斗上能藏有这样一幅精美的微型画,肯定不止是为了美观。我们可以一起研究,找出答案来。如果方便,你们把烟斗留下来,我要查阅资料,或许需要几天时间。”
刘教授诚恳地发出请求。
我默默看了一眼程橙,程橙又看了一眼夏希海。
虽说我们仨是合作关系,可夏希海才是主导者。
他略作思索,点头答应:“好,那就麻烦您了。”
“不妨事。”
从刘教授家告辞离开之前,夏希海还特地给了他两张符,盯住他贴在书房门框上,另一张则要随身携带。
“虽说应该不会有危险,可以防万一,您还是收下吧。”
刘教授满口答应,对那两张符也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离开刘教授家,我们去附近一家酒店开了三个房间睡下。
带着狗,找个能住宿的酒店也不容易,最后加了50块钱才肯让我们入住。
第二天一早,我还抱着小黑妞儿呼呼大睡时,房门被狠狠敲响。
爬起来开门,看到程橙焦急的脸孔。
她抓住我耳朵,大声喊:“别睡了臭徒弟,出事了,快跟我走。”
“干哈?”我睡眼惺忪的,衣服都没穿呢。
“刘教授死了。”
“啊?!”
我手脚有点发冷,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恐惧感。
这也太巧了吧?
赶紧洗漱完,带上狗子,和夏希海、程橙一起赶往刘教授家。
老人家时独居,一对子女都在国外定居,也是做学术研究的。
现如今,家里只有他和白天上门打扫做饭的钟点工保姆。
我们到刘家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一圈警戒线,一些邻居在线外指指点点地议论。
几台警车停在路上,有穿警服的、便衣的,还有穿白色防护服的,在房子周围里忙碌着。
警察一见到我们,就叫到一旁谈话,显然我们是嫌疑人。
我和程橙是绝对不会杀人的,夏希海就难说了,面对警方盘问,如实回答即可。
很快嫌疑洗脱,可我们想进屋的打算破灭了。
那是案发现场,已经封锁,不允许进入。
就连烟斗,都成为证物。
烟斗为何会是证物?
我深表好奇,可警察也不爱搭理我,没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悻悻然转身,离开小区,在附近找了个早餐店吃饭。
大家心情似乎都很沉重,吃饭时谁也不说话,只有筷子碰着碗盘的声音。
我手里的筷子有千斤重,连根粉都挑不起来。
夏希海吃的很快,起身对我们说:“两位暂且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他刚离开,程橙马上拉着我的胳膊低声道:“臭徒弟,你怎么看?”
我脑海里浮现出那一幕场景,还有台词——元芳,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
苦笑:“不知道,挺迷茫的,或许和那个烟斗有关系。”
“是的吧?我也这么想,夏希海不像个好人。”
程橙看着夏希海逐渐变小的背影,目光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