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你吐我脚上了。”
豁耳朵叼着烟猛抽,跳起脚怒道。
我擦了擦嘴角,抬起头看他:“这人什么毛病?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手给我看下。”
焦急的口气,命令式的口吻,把豁耳朵给吓到。
他手伸给我,果然指尖发黑。
其实不光手指发黑,他的鼻子尖耳垂以及嘴唇都发黑。
整个看起来,症状和丽丽差不多。
“几个月前,你遇到过一个遛狗的女孩吗?她的狗在那边山上跑丢了……”
“你说的是大壮,他……”
豁耳朵指着床上的人。
原来那个帮助丽丽的小伙子是他。
“很好,去找把剪刀来。”
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巨大的勇气,竟然敢做这件事。
豁耳朵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裁纸刀:“剪刀没有,这个行不行?”
我点点头,接过裁纸刀,鼓足勇气上前准备把那人的衣服割开看究竟。
啪!
奄奄一息的人,突然抓住我的手,眼睛也同时瞪圆。
“不要啊!救救我,救命……”
他发出嘶哑的喊声,而后松开手,又恢复原样。
那一刻,我心砰砰砰,差点蹿出嗓子眼。
“卧槽,吓死。”冷汗噼里啪啦从脑门上沁出,我忍不住骂了句。
“嗤,早跟你说了,他现在……”豁耳朵冷笑,欲言又止。
那人安稳下来,我提起胆子再一次去抓大壮的衣领,这一次他没动弹,我得以一点点割开。
撕开衣服,确切地说,是连带着撕下一层皮。
我简直是崩溃了。
不做又不行,实在是想知道到底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过后我又后怕,万一特么是传染病咋办?
但人的思量总不会是一直那么周全的。
总之,衣服下面的身体,满目疮痍,一个个漆黑脓疮长在他胸口、腹部……
腐烂的伤口,新鲜的尚能看到一丝红肉,老旧的,直接见白骨。
甚至,我看到了他的内脏在蠕动……
一条条蛆虫,在腐烂的肌肉和血管中钻来钻去。
这样的人,居然还活着!!
又一次呕吐,这回全吐豁耳朵身上。
这天沾到的臭味,我一个多月都没洗掉,程橙直接拒绝和我同车、同房间。
闲话不多说,我忍着第三次吐的冲动,咔咔咔拍了几张照片拿给程橙看。
户外。
程橙看着照片连拍我胳膊:“好徒儿,乖,你真孝顺了。”
“滚!”我瞪眼。
“为师不生气,真的,你今天就算把我大卸八块我也不生气!感谢你没让我亲眼看到,哦呕~”
她又吐了。
王小姐直接拉着小黑妞跑的远远的,在能看得见我们的范围内,能多远就多远。
表示理解和尊重。
豁耳朵和阿强都跟了出来,俩人靠着门不怀好意地笑。
“行了美女帅哥,没事就赶紧滚吧!”阿强言谈举止中,都透着一股绝望,“这儿你们帮不上忙。”
他四十五度角望天,幽幽吐出一口烟。
对人生绝望时,他啥都不在乎的那种感觉。
我摸摸鼻子:“尊重别人,别人也会尊重你。”
“哟?!”他瞪眼,“小子,给你脸了是吧?”
“呜汪汪!!”
小黑妞忽然从远处冲过来,恶狠狠地对他吼。
她爆冲的力量太强了,直接把王小姐拉趴下,跟着滑行一段。
要不是我和程橙及时制止,估计就惨了。
就算是这样,她的衣服还是破了几个洞,后来发现胳膊肘也擦伤了。
这是头一回,小黑妞儿如此激动地对待一个人类,就是为了保护我。
阿强愣了愣,被小黑妞吓到。
他可能是不了解拉布拉多这种狗,单纯是被她外表唬到,手指间的香烟都掉了。
阿强慌慌张张:“你、你看好自己的狗啊,不然我炖了它!”
“你可以试试!”我冷笑,纯外强中干。
但小黑妞已经对他实施了打击,我这属于补刀,轻易就把他气焰削没了。
嗤,也是个怂逼。
接下来的沟通就简单多了,几乎是处于我们问啥他们答啥的程度。
问:“你们最近这几个月,接触过什么人?”
答:“那太多了,送快递的送外卖的,滴滴司机,特殊服务行业人员……”
问:“少啰嗦,我指的是很特别的人。”
答:“……”
问:“快点!!”
答:“我们做过一个买卖,是给一有钱人送棺材回乡。”
事情到这儿就有眉目了。
所谓的买卖,其实根本不是买卖。
原来豁耳朵和阿强、大壮三个结伙偷盗。
偷盗场所,小到住宅,大到商场、工地,只要能偷的,他们从不放过。
但这年头,大家都开始用电子支付,钱包里的钱少了,他们收入随之锐减。
仨人一合计,不行,得拓宽思路,打开眼界,去偷别墅。
普通别墅还不行,得去独栋别墅。
于是他们就在佛城,潜入一个大老板的宅子。
这个大老板是做房地产的,虽说公司这两年走低,个人财富却是在持续膨胀。
当地贼圈里,都以能偷他为最终目标。
当然了,大老板、独栋别墅,肯定安防设施很好了。
偏偏大壮是个奇才。
这人文化程度不高,鼓捣网络却有一手,还很懂弱电。
你说有这么一手绝活,干啥不行,非要盗窃?我反正理解不了。
大壮就破了他家的监控设施,仨人抽空潜入别墅。
俗话说狡兔三窟,大老板的窟更多。
这独栋别墅,这几天恰好无人居住,就一个保姆看门儿。
他们进门就先控制了保姆,楼上楼下一顿忙活。
还撬开了进口保险柜,里边一堆房本、存折银行卡。
这些对他们都没用,他们只拿了其中的现钞和金条,也算是满载了。
本以为一切都很顺利时,意外发生了。
外头车灯晃过,几台车驶进院子,原来是大老板回来了。
为啥会这时候回来呢?
其实很简单。
这个进口保险柜,它也是联网的,有人动,大老板立马就知道。
回来之后,他们就把豁耳朵仨堵在屋里,五花大绑,狠狠地毒打一顿。
打完了,大老板问他们:“说吧,想生还是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