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楼到二楼,一直都很顺利。
pia叽!
到了一楼,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我脚下一滑,直接从倒数第三节台阶滚下去。
身子下都是黏糊的液体,手一摸,闻着一股铁锈味。
是血。
我心咕咚咕咚狂跳。
“小心点啊,呵呵。”阿明傻乎乎地笑。
他向我伸出手。
这屋子情况不明,我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发现他只是想要拉我起来,便抓住他的手。
阿明的手冰凉,像是死人。
手上还有面粉,滑滑的,但他力气极大,一把就把我拽起来。
在握住他手的时候,我手指趁机搭在他手腕,发觉有脉动,便松口气。
还好,阿明真的是活的。
我俩跑到厨房,血腥味更浓烈。
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他们都是被乱刀砍死的,尸体扭曲,血肉模糊,完全认不出谁是谁。
唯独靠发型,还有没被砍烂的穿着。
我认出了厨娘的围裙,还有阿光的光头。
“哥哥!帮我叫醒他。”
阿明到底是个傻的,甚至傻到连活人死人都分不清。
我一脑门黑线:“你哥哥怎么到这里来的?”
“自己走来的。”他回答。
我愣了一下:“来的时候就这样吗?”
“嗯。”
他并不能描述得多精准,但是从他的痴言傻语中,我却发现一件很恐怖的事——阿光是死在屋里的,却是自己走到一楼的。
诈尸?
不好说。
同理类推,厨娘应该也是这么出现在一楼厨房的。
而后他们的鬼魂,都去三楼攻击了我。
为什么独独攻击我?
目标就是我吗?
为什么?
我心里有一千零一个加大加粗加黑的问号。
我仔细观察尸体,最后蹲在尸体旁。
阿明就站在我对面,背对着厨房门,傻呵呵地笑,他完全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有时候真挺羡慕他的,喜怒哀乐惧,他只懂得乐。
“王虎呢?”我忽然想到这个雇主,不但是雇主,还是客户,对我是相当重要了。
阿明愣了一下,指着门外说:“他……”
唧!
一道十分刺耳的声音突兀传来,打断了阿明的话。
他傻愣愣地站着,嘴巴微微张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一把刀,从他的斜后方砍下来,深深地镶嵌在他肩颈处。
血刺刺往外冒,溅得我满身满脸。
温热的血带着甜腥味,又把我搞得脑袋一懵,怎么回事?
那把刀,不是厨娘的剔骨刀吗?
我印象特别深刻,刀尖上还有砍门留下的碎屑。
嗤、嗤、嗤!
刀锋在骨肉中划动的声音,听着十分刺耳。
“唉!”
一道用力过度后的叹息声中,阿明砰一声扑倒在地。
我慌忙一闪,他砸到破烂的尸体上。
血浆肉末飞舞。
我看见王虎手里拿着刀,昏黄的灯光下,他满头都是血,握刀的手也被血浸的黑红。
“李兄弟,你没事吧?他们、他们都是鬼,他们都死了!吓死我了……”
他慌里慌张跑到我跟前,一把拽起我往外走。
我以为王虎要跑出去,结果他拉着我直奔楼梯。
“咱们得回去,三楼安全,其他地方都不安全。”他惊慌失措,手心冰冷冒汗。
“三楼为什么安全?”
我很好奇地问。
“唉,别问那么多啦,快跑!”
我们很快就跑到三楼。
在楼梯口,我甩开他的手,冷静地盯着他背影。
“怎么了?”
王虎停下来看着我。
“你不是王虎吧?”我问。
“为啥这么问啊?我不是王虎还能是谁呢?”他苦笑,并且着急地催促我进卧室。
“刚才经过二楼,你卧室门没关知道吗?”我道,“我看见你了,死了,死在床上,仰面朝天,脑袋被劈掉半边。用的,应该就是你手里的刀吧?”
浓雾,从楼梯下、走廊尽头、窗户外,向三楼涌来,寒意一阵强过一阵。
王虎沉默了,他不知什么时候低下头,过了几分钟,嘿嘿地笑起来。
“唉!”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然又听到那叹息声。
这次声音更清晰,是那个在王虎办公室倒茶背孩子的女人。
但是只有叹息,没见到鬼影。
这房子里,好像鬼的出现遵循着某种特定的规律,回头我得好好研究研究,如果没猜错,应该跟煞场有关系。
“嘿嘿!”
王虎一直笑着,浑身散发出阴森煞气。
他握紧手里的刀,缓缓地抬起头盯着我。
在完全抬起头的刹那,我看见他的眼瞳,纯黑色,如黑洞一样恐怖。
“李远,你知道的太多了。”
“哦,这么不经诈,刚才我是骗你的。”我装作淡定的样子,实际上手都在发抖,“而且你手里的刀,活人拿不到吧?那是厨娘的刀。”
不久前,厨娘还拿着这把刀,企图把我活剖了。
五雷指已经准备好,可舌尖已经不再流血,没办法,再咬一次吧。
我暗自用力,狠狠咬破舌尖。
靠,咬在旧伤口上,真特么痛。
噗!
我朝手上涂了一口血沫子,狠狠一指戳向王虎。
砰!
他身上有几道雷光炸裂,身子晃了晃,朝后退开几步。
五雷指的威力明显比上一次使小很多,我的脑仁一阵阵地疼,看样子这玩意儿消耗精力的很。
我转身就跑。
跑下两节台阶,一想不对啊,真正能帮我的大杀器在房间里——那面镜墙。
阿光、厨娘,都是被镜墙拖进去的,就像手撕面包一样,被一点点地撕掉吃了。
王虎应该也不例外。
我于是又转身,怼上那张恐怖惨白的肥脸。
王虎死了还是巨胖,胖的更肥腻。
他怒不可遏地挥舞着刀:“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我一矮身,躲开第一刀,咬牙贴他腋下冲到走廊,飞快地回到房间。
王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那好,那太好了!”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王虎追上来,冲进房间,我又给了他一记五雷指。
这一次电光更弱,他只是晃了晃,又追过来,一刀砍中我脖子。
这一回我没躲开,冰冷的刀锋刺入喉管,我只觉得呼吸一顿。
这不是阳间的刀,自然不会留下血腥伤口。
但是被这刀砍过之后,我产生一种非常痛苦的迷离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地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