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慕儿带着几个空乘人员,在中医王平中的指导下,对那几个昏迷不醒的人实施了急救,陆续都醒了过来。
对那些受了重伤的,就地取材,止血的止血,该包扎的包扎,该打绷带的打绷带。
柒慕儿领着彤彤走过来,她拿着两条纱巾和一根短木棍,要给陈平的右臂绑扎。
“不用了,应该能自行恢复。”
“别犟,那是骨头断了,对不上位,就要终身残废了,可没人养活你。”
柒慕儿不容分说,将陈平的右臂小心翼翼地抬起,叫来江鸿源帮忙,将木棍垫衬在小臂下面,用纱巾缠了几圈,最后结出一个绳套,调整好长度,挂在陈平的脖颈上。
“不过不要紧。”她嘴角歪出一丝笑容,望向不远处,坐在草地里的苏毛,“你那明星夫人不会遗弃你的,人家随手甩给你一笔钱,就够你花一辈子了。”
陈平没有在意大前妻的调侃,只是不自觉地瞟了一眼那边坐在草地里发呆的小前妻,最后把目光投到女儿身上,难得露出一抹慈爱的神情。
阳光下,彤彤笑容灿烂,衣袖上扯破两处,裸露着的皮肤上有几处较浅的划痕。
“你没受伤吧?”
“没有。”彤彤用一只手摩挲了两下另一条胳膊上的划痕,“一点皮外伤而已,都没留血。”
危险解除了,人们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围着陈平询问坠机的原因。
陈平暂时也说不清楚:“调查局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懂一些飞行知识的人便开始卖弄学识,发表着见解,猜测着各种可能。
有人甚至为此争论起来。
顾一方指着远处的苏毛,直言不讳地说:“就是那个女人没关手机造成的,这次一定要严查到底,危害公众安全,造成巨大损失,抓起来判她个牢底坐穿。”
陈平不好评判,客舱里发生的事,他并不知情,但直觉这起事故不会仅仅是因为乘客没及时关掉手机造成的,真实的原因应该很可怕。
空乘人员将迫降时收起来的物品还给了乘客。
乘客们一拿到自己的物品,首先是把鞋穿上,地面上锋利的青草已将赤脚割破。
接着纷纷打开手机,想给家人或朋友讲述这一场惊心动魄的经历。
然而,所有的电话都打不出去。
陈平说:“你们打开导航看看正常不?”
人们便都打开导航,都显示没有信号,有的是一片空白,有的则停留在飞机起飞前的地址——西秦市机场。
人们急了:“这可怎么办?我们现在在哪里啊?”
陈平说:“没关系,我们距离南唐市不远,人们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
他说这话的底气,来源于民航局强大的搜救体系,以及飞机上的黑匣子。
黑匣子除了记录机舱录音和飞行数据外,还有精准的定位功能。
但他心里还是有很深的忧虑,现在,飞机和所有手机的导航系统统统失灵,那么,黑匣子的定位功能是否也已经失灵?
理论上不会,但今天发生的事,似乎已经违背了理论。
机场塔台对天上飞机的关注,不亚于父母对自己未成年子女的关注,通讯失能的那一刻,塔台就应该在第一时间将这一情况汇报给相关方面,各方应该早已启动应急预案,对他们展开了搜救。
他们在附近盘旋了近一个小时才迫降,搜救直升机应该早就到了。
陈平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迫降后又已过了一个多小时,可一切还是那么安静,安静得很不正常。
高大茂密的树木将阳光切成碎片,哗哗地闪烁着,像挂满了沉甸甸的钻石。
柒慕儿和空乘人员给乘客分发物品时,苏毛一行三人坐得远远的,迟迟不来认领,柒慕儿只得亲自给他们送过去。
张梦晗说:“我去送吧。”
“不用。”
密密麻麻的青草没膝深,有点像芦苇,也有点像菅草,但都不是,草间点缀着一些蓝色的小碎花,柒慕儿虽然穿了鞋,但丝袜还没来得及穿,裸露着的双腿被坚韧且锋利的草叶子划出了道道伤痕。
前一阵子只顾紧张、害怕和忙碌,精神高度紧张,肢体似已麻痹,这时才恢复了知觉,那些伤口被热毒的日头暴晒着,被汗水浸润着,像撒上盐一般火辣辣地疼痛。
她走到三人面前,将编织袋扔在地上:“认领一下你们的东西。”
三人呈品字形坐着,苏毛居中,郑昕和那个年轻男伴分坐两侧,这时郑昕起身过来,从编织袋中找出三人的鞋袜和手机。
“别的东西呢?”
“那些贵重的饰品,以后会分配的,以防有人冒领。”
郑昕哦了一声,先自己穿上鞋袜,又过去帮助苏毛穿。
苏毛仍惊魂未定,面无血色,那张如青玉般的纺锥脸变成了一块失去光泽的白玉,上面沾了一些污迹,好在没毁容;头发凌乱,像个落魄的风尘女。
在郑昕的帮助下,她很快穿上了鞋袜,托着郑昕的肩膀半站起来,忽然又坐回原地,仰着头问柒慕儿:“飞机是,是被我弄坏的吗?我,我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
就在她一站一坐之时,柒慕儿看到她裆间有一摊湿迹,虽然她紧闭着双腿,但还是很明显,那带着花牙的湿迹从大腿前面渗了出来,可见坐在头等舱的她,喝了不少免费的饮品;也可见位36岁的女明星肾能力非凡。
虽然遭遇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惊吓,小便失禁不足为奇,但柒慕儿还是想笑,嘴角歪了歪。
她想说:“并着腿能晾干嘛?叉开呀,让南方的骄阳好好抚摸抚摸。”
但做为高级服务员的她,不能对顾客上帝说这样的话,她的嘴角只是歪了歪,并没有真的笑出来。
“这个还有待调查,顾市长说要一查到底,对相关责任人要严惩不贷,该处理的处理,该判刑的判刑,虽然这个调查不由他来主持,但他的证词应该是很有分量的。”
看到苏毛那张白脸霎时变得更白,柒慕儿的心中顿感一阵快意,刚经历了一场大惊吓,再给你来点小惊吓。
她说完就走了,她本来还想和苏毛交谈几句,但她忍不住要笑了。
一转身,她就无声地笑了出来,连嘴角都不用歪了,一张红唇闸门全开,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平时歪嘴角,只是因为笑点低,而她的职业又不能随心所欲地笑,所以通过歪嘴角来释放一下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