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算是找对了方法。
墙壁是用人工开凿出来的石块砌筑而成,棱角锋利且粗糙,对丝质布料有着很好的破坏作用,耸动了十几下,忽觉身体一松,丝绸布带被磨断了。
何其然大喜,急忙振动双臂,抽出双手,几把将布带扯松,滑落到脚下。
他解除了束缚,接着给罗杰和郭星宇也松了绑。
被捆了半天,血流不畅,身体都麻木了,身上的伤处,倒不觉得怎么疼痛,乍然得脱,血流涌动,反倒疼得难忍了。
三人嘶嘶地抽着凉气,适应了一会儿疼痛,好在腿脚还能动,但门从外面上了锁,推不开,还是逃不出去。
何其然扒在窗户的木栅上向外望去,目光所及的范围内,不见有翅人,看来翅人低估了人类的智商,以为把他们绑起来,关起来,就万事大吉了。
做为工程监理,挑毛病是何其然的吃饭本领,他研究了一会儿门窗,就找到了逃出去的办法。
那木门很古老,没有安装合页,上下各有一个门轴,下面一端吻合在一个半球形的凹槽里;上面一端捅进一个贯通的木孔里,留有一定的间隙,以便安装和摘取门板。
何其然抓住门板上的横梁,向上一提,下面的门轴便从凹槽里摘了出来,将门板偏了偏,上面的门轴也摘了下来,另一侧的门挂子仍和门框连接在一起,但不影响出去。
罗杰和郭星宇大喜,轻呼一声。
何其然小心翼翼地将门板立在门口甬道的墙壁上,四处张望了一下,悄然说:“你俩前面先走,我断后。”
“为什么不一起走?”罗杰问。
“人多目标大,容易被发现,等你俩走远了,我再走。”何其然说。
“好,那你注意安全!”罗杰咽了口口水,点点头,看向郭星宇,“咱们走。”
两人警戒了一下四周,没见翅人,便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向远处走去。
何其然忍着身上的疼痛,走出石屋,绕到石屋后面,隐藏在墙角,观察着两人。
这间石屋在村庄的最后面,所以距离那座木桥挺远的,罗杰和郭星宇都受了伤,腿脚不便,走得不快,半天没接近木桥。
忽然,一阵呼啦啦的声响划破夜空,一个翅人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却不敢贸然前去阻止两人,站在那里,顿足捶胸,扇动着翅膀,大声呼唤着同类。
旋即,翅人们陆续从各处窜出,会合一处,虽然没有白天那么多,但也足有十几个,且后面还有赶来的,有的跑,有的飞,叫嚣着去追两人。
罗杰和郭星宇手无寸铁,且身负重伤,被众多翅人围殴,毫无招架之力,狼狈地倒地,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
大概是他们的逃跑,激怒了翅人,翅人下手比白天更重,完全是要置两人于死地的架式,后面赶来的翅人插不上手,就围在四周,或盘旋在空中叫嚣,场面凶险吓人。
躲在石屋后面的何其然看得心惊肉跳,但他无暇顾及他们的死活,趁着翅人混乱之际,提起精神,向相反的方向逃去。
夜色下,翅人们只知道有人逃走了,并不知道逃走了几个,所以它们没来石屋这边查看,后面出来的人,也只是往罗杰和郭星宇那里聚集,这给何其然的逃跑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他虽然也受了伤,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强大的能量,跑得倒也不慢,不大一会儿工夫,跑进了村后的树林,隐约还能听到翅人的嚎叫和两人的惨叫。
喘息片刻,回头望了望,没有翅人追上来,但不敢耽搁,扎挣起身体,向前走去。
虽然惊魂未定,但还是不由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得意。
他在摘下石屋的门板之后,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距离木桥很远,沿途有好几间石屋,他们受了伤,走不快,短时间内出不了村,很有可能惊动住在石屋里的翅人,那样就前功尽弃了。
于是他临时心生一计,打着“我断后”的幌子,让罗杰和郭星宇先去探路。
如果两人能顺利逃走,那么自己必然也能逃走,还能在同伴中间树立一个“公而忘私”的伟大形象。
如果两人被翅人发现,正好可以把翅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便有机会另择道路逃走,至于以后相见,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毕竟自己的安排是出于“好心”。
再说,眼下的困难都解决不了,还何谈以后?
再说,他俩很可能被翅人打死了,哪还有以后的相见?
再说,性命攸关,谁能顾得了谁?身为机长的江鸿源不是也扔下战友,溜之大吉了吗?
劳累了一天,江鸿源睡得正沉,忽然听到一阵翅人的嚎叫声,叫了一声“妈呀”,哧溜一下钻出灌木丛,爬起来就跑。
跑了几步,发觉那声音距离很远,且伴有人的惨叫声,便收住了脚步,侧耳细听了片刻,那些声音并没有变近,说明它们没有追过来。
镇定了一下,折转方向,战战兢兢地踅摸到树林边,向外望去,只见远处的村庄里,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空中飘着,地上跳着,似乎在围攻着什么人。
江鸿源首先想到了他的那四个同伴,可也疑惑,他们要么逃跑了,要么被翅人抓了,或者杀了,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翅人有半夜三更打人的特殊癖好?
还是说,那被翅人围殴的人,并不是他的同伴,那么是谁呢?
是陈平派出的人,还是附近的乡民?附近有人类吗?
或者那不是人,也是翅人,它们之间起了内讧,比如某个已经婚配的母翅人,和别的公翅人通奸,被自己老公带着亲朋好友捉奸?在人类社会里,经常上演这样的狗血剧情
翅人们终于消停下来,叫嚣着拖着两人往回走,转过一个石屋,挡住了视线,江鸿源看不到了。
愣了一会儿神,返回到灌木丛中,坐下来,拿起一个萝卜啃了起来。
想了一会儿,想不通其中关节,一切只能等到天明后,回到大部队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