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建国铆着一股劲,在森林里健步如飞。
准确地说,是跑着。
每到一个路标处,就停下来张望一下,望见下一个路标,再一口气跑过去。
这些路标,似乎拉近了他和儿子的距离。
太阳升高了,武建国出了一身汗。
正走着,前方跌跌撞撞地走来一个人,手里提着几个萝卜。
武建国站住了,那个人也站住了。
片刻后,那人向武建国跑来,原来是江鸿源。
看到江鸿源一个人回来,且弄成了这副样子,武建国立刻预感到了不祥,迎上去问道:“我儿子呢?”
江鸿源问:“你儿子是哪个?”
“武俊丞!”武建国一边说,一边向江鸿源来的方向张望,然而目光所及,没有一个人。
“这个,不好说。”
“你他妈的快说!”武建国气势汹汹地扑上去,提住江鸿源的领口,“你们不是五个人吗?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武哥,你放手,听我慢慢说。”江鸿源将手里的萝卜递向武建国,“先吃个萝卜,心里美,甜美汁多,解饿又解渴。”
“快说!”武建国着实饿了,放开江鸿源,扯过一个萝卜,用牙齿溜着皮。
“昨天我们五人离开大部队,锚定一个方向一直走,”江鸿源说到这里,指指不远处挂在树上的一束青草,“那就是我们留下的路标,你应该就是沿着路标走到这里来的吧……”
武建国狠狠地将一口萝卜咽下,打断了他:“我问你,我儿子呢?”
江鸿源只能先说结果:“不知道。”
“不知道?”武建国又提住江鸿源的领口,“你是带队的,居然说你不知道?”
“武哥,是这么一回事。”江鸿源组织了一下语言,将事情经过拣重点讲了一遍。
武建国怔怔地看着他:“你编故事呢?”
“没有,没有,这事太奇怪了,我知道没人相信。”江鸿源回身指了指,“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就能到达翅人村庄。那里有好多好多的翅人,它们真的有翅膀,会飞,它们把我们提到半空中再扔到地下,摔伤了,就绑了,但我没看见武俊丞是被绑了,还是逃走了。当时很乱,大家各自逃命,谁也顾不上谁。”
他又指指自己破烂的衣服,和脸上、胳膊上的伤:“你看,这都是被翅人伤的,它们很凶残,怕是会吃人。”
武建国听到儿子有可能被翅人抓了,心急如焚,但他有点不相信江鸿源的话,这个世界上,绝不可能存在长着翅膀的人,进化论早就证实了这点。
“那不就是一种大鸟吗?”他想到了电视剧里的神雕。
“不不不,”江鸿源连连摆手,“就是人,有胳膊有腿,穿着衣服,比人多一对翅膀。鸟住在树上,它们却住在地上,还盖了房子,种了菜。我们进去过它们的房子,生活设施齐全,有桌椅板凳,有床,还有炉台锅灶。”
武建国啃吃着萝卜,半晌不言语,以他的知识储备,只觉得江鸿源说得不靠谱。
“武哥,”江鸿源拉住武建国的胳膊,“咱们先回吧,大家一起想办法。”
武建国一把甩开他,骂了一句“滚开”,便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江鸿源追上他,又扯住他的胳膊:“哎我说武哥,你一个人不济事,再说小武是不是被翅人抓了,目前还不确定。咱们先回吧,大家一起想办法,人多力量大!”
武建国又甩开他,指着他骂道:“你他妈的是队长,却扔下队员一个人跑了回来,如果不是老子着急,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江鸿源又拉住他:“剥皮也好,吃肉也罢,但你别去,极度危险!”
武俊丞提起一脚,向江鸿源踹过去。
江鸿源闪开了,跟在他身边不停地说:“你非要去的话,沿着路标一直走,再走差不多三小时就出了树林了。但你别出去,躲在树林里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就行了,然后就原路返回来。我不能陪你去了,我得赶紧回去和大家商量办法。这事太耸人听闻,估计又得费一番唇舌……”
武建国忽然扯住江鸿源的胳膊,喝道:“你也走,给老子带路!”
江鸿源说:“我不能跟你走,武哥,就算小武被翅人抓了,凭我俩的力量,也不可能救他出来,反而浪费了时间。我们还是回大部队吧。”
“少废话!”武建国扯着江鸿源往前走。
江鸿源用力挣脱他的控制,将两个萝卜递过去:“拿着萝卜路上吃。”
武建国虽然恨极了江鸿源,但萝卜无罪,一把接过,哼了一声,又要拉江鸿源,后者急忙躲开,向远处跑去了。
江鸿源跑出一截,回头看到武建国并没有追他,但站住了,叫道:“武哥,千万要记住,一定不要出树林,翅人的飞行本领在树林里施展不开,一出树林,你就完了;还有,它们好像怕水,村庄前面有一条小河,危难时可以钻进水里逃生。我们尽量早点去接应你……”
武建国没听他把话说完,转身走了。
江鸿源无奈地摇摇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得,又牺牲一个。”
他思索片刻,便向大部队的方向走去。
接近中午的时候,江鸿源才回到大部队。
透过密林,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他便将几个萝卜藏在一棵大树下的草丛间。
茫然无助的人们,看到江鸿源回来,比看到亲人还亲,但当看到江鸿源只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又不安起来。
众人一拥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
武俊丞的母亲刘丽最为着急,她挤到最前面:“武俊丞呢?还有他爸,出去寻他了,你没遇见吗?”
江鸿源没理众人,转头四顾:“陈哥呢?”
这时机组人员也都拥了过来,陈平举着断臂走到江鸿源面前,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眉头紧锁了起来。
“什么情况?”
“一言难尽啊!”
江鸿源又开启了话痨模式,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期间众人不住催促他讲重点。
听他讲完,众人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连老成持重的陈平也有点不信:“小江,你确定那是一种人类?”
“是是是,绝对是,我知道你们不相信,但事实就是那样的!”江鸿源不得不把之前的话再复述一遍,“它们穿着衣服,盖了房子,种了地,不是人类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