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澄恬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许言的位置,少年原本堆满资料书的书桌,此时空无一物,一缕阳光透过门洒在少年的桌子上。
好像回到了那个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少年被阳光包裹,扬起那不可一世的笑容,对她做着嘴型:成功上岸!
许言出国的消息,让沐澄恬很意外,没想到昨天那一次见面,竟成为了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还没来得及好好说声再见。
看着手机列表中躺着少年的联系方式,但是她终是没有勇气拨过去。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那么她昨天一定会在教室等少年回来,当着他的面将校服归还,好好和他说一声:再见!
青春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圆满的结局,遗憾是常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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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可蕊是在一周之后返校的,看着脸色恢复的不错,她也没有像作恶的人低头。
源城二中,发放两套校服,沐澄恬把一套给陆可蕊套在身上,上周一直穿另一件。
此时,沐澄恬站在栏杆处,神色不明地看着远处那一抹红日,都说太阳有股生命力地象征,但是此时在她眼里,它只是太阳。
陆可蕊拿着一个袋子递给她,细声道:“你的校服,已经洗过了,那天......谢谢你。”
沐澄恬接过袋子:“不用谢。”
陆可蕊没走,而是和她一起看着那抹红日。
“他坐牢了。”
沐澄恬的手下意识地捏紧袋子的细绳,咽了一口唾液:“那便最好。”
陆可蕊扬起一个甜笑,微微低头看向沐澄恬:“你很勇敢。”
沐澄恬毫无波澜地回视她:“谢谢,你也是。”
很勇敢地同恶人挣扎了那么久,很勇敢的和心里的恶鬼做了斗争,她知道,遇见那种事情,很少有人可以从短短的一周内缓过来,但是陆可蕊做到了,她还是以前的那个陆可蕊。
陆可蕊轻笑出了声:“你真的很呆,我想,我知道为什么阿言那么喜欢你了。”
沐澄恬微微怔住,嘴巴不自觉地微抿住,心脏一瞬间重重的拍打声让她不能坐视不理。
陆可蕊继续道:“我知道阿言心里没有我,一直都知道,就是有些不服气。”
她将沐澄恬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驻停在女孩儿那双清澈的眸子:“明明是我先认识他的,明明你什么都没有我好,为什么他心里有你,却没有我。”
“不过我现在知道了,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分先后,没有人会拒绝向可以温暖自己的火光靠近。”她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随后继续道,“阿言也是,我也是。”
“很想和你做个朋友,但是我知道我没那个机会了,因为你要转学了。”
沐澄恬惊愕:“你怎么......知道。”
陆可蕊:“先和你说声--对不起,我无法控制一些事情的发生。”
“奥,对了,我和许言已经解除婚约了,他出国不是因为我。”是为了你。但是后面的四个字陆可蕊并没有说出口。
......
那天陆可蕊和她说的这些话,她有些琢磨不透,她只记得陆可蕊说的一句话,她和许言已经解除婚约了......
所以许言为什么还要出国,如此临时的一个决定,让他们两个人都没来的及好好道个别。
罢了,源城二中承载着众多青春的故事里面,有一份是属于沐澄恬的故事,故事是从少年的背影开始,到少年的背影结束。
终是以遗憾告终,但她不曾后悔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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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澄恬自那天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许言,直到期末考试去领通知书,也没有再见到过他。
沐澄恬期末考试并没有考的很好,班级第十,年级100名之后。
领通知书那天,沐澄恬在去往班主任办公室,准备和班主任说说转学的事情,在走廊上面碰到了容戈。
容戈还是那副阳光少年的样子,只不过头顶的碎发有些糙杂,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有去剪头发了。
容戈大方地给沐澄恬打招呼:“好朋友!好久不见呀。”
沐澄恬露出一丝软软的浅笑,脸上的酒窝若有若无:“嗨,好久不见!”
容戈背靠栏杆,向站在路中间的沐澄恬招手示意她过去:“好朋友,暑假有什么计划吗?”
沐澄恬双手插在外套里面,提步走过去,看着对面高三的教学楼,想了想:“嗯.......补课,写作业,看电视,吹空调。”还有......搬家,后面的话她并没有告诉容戈。
那晚沐广致和卿晓巧没回家,所以沐澄恬是第二天吃饭的时候问的他们。
两人本着的是通知的语气,告诉沐澄恬,沐家在她上完这个学期后,搬家前往松城,两人那晚上忙前忙后办了很多手续,一晚上没有休息,希望她能够懂事一点,不要给他们添乱。
沐澄恬那天只是被“通知”着,低头吃着无味的饭,时不时应几声,表示自己在听,沐卿那天也在家里吃的饭,也没有说话,和她一样,但是沐卿只是面无表情地吃着饭,没有应他们。
容戈:“这么无聊啊,好朋友要不然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啊,上次跨年和寒假,你都拒绝我,这次总不能还拒绝吧。”
不等沐澄恬说话,他继续道:“你这样我会伤心的,好歹咱们俩也算是好朋友,好朋友邀请你一起出去玩,你总是拒绝不太好吧。”
“而且这次邬悦可那小家伙也去呢,她可最喜欢你了,她肯定也要来邀请你,上次你把她给拒绝了,这小丫头赌气,非说你不愿意去,是因为我们在学校欺负你了,所以她那天也没有去,她没去,她那正在童养妻的丈夫就跟着没有去,邬之也就没有去。”
“那天的跨年烟花秀实在是无聊透顶了,所以这次再怎么说,好朋友,你也得给我个面子,是吧。”
容戈这一长串的话,倒是让沐澄恬突然有种第一次见到容戈的画面,第一次见容戈他就是说了一大长串的话,语速很快,而且都不带换气的。
这次他的语速也挺快的,但是中途换了几口气儿。
沐澄恬不知道邬悦可那天没有去,邬悦可之后来找她玩过几次,但是邬悦可也没告诉过她,她跨年那天没有去看烟花秀。
这个小团子妹妹心里似乎藏了很多事情,有时候沐澄恬觉得她什么都懂,就像那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道歉的时候,邬悦可就自己主动解释了自己和邬家的关系。
她说她很幸福,沐澄恬倒也是真的相信她很幸福,因为她可以肆意地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因为她那个哥哥邬之看起来要比表面更在乎她的这个小团子妹妹。
不然也不会在知道邬悦可想要大学去国外读书的这个消息后,开始频繁地监督她完成作业,监督她好好学习英语。
沐澄恬得知邬悦可想要去国外的消息,也是邬悦可那天来找她玩的时候说的,那天小团子妹妹看起来不太高兴,沐澄恬带她到她的卧室里,两个女孩儿趴在窗户边上一边吃东西一边聊了很多事情。
还有一次,邬悦可和家里的人吵架,离家出走来了她家,沐澄恬还挺佩服这个小团子妹妹的,个子小小的,人也不大,但是却可以做出如此大的抉择。
那天晚上,让沐澄恬记忆犹新的还不是这个小团子妹妹,是她那个异父异母的哥哥邬之。
那天沐妈妈卿晓巧给邬悦可找了新的睡衣和换洗衣物,小团子妹妹洗完澡后就在她卧室睡了。
沐澄恬是出去接邬之电话的,至于邬之是怎么知道她联系方式的,她没问,但是邬之那天的语气她从来没有听到过,很着急还带有一丝……哽咽。
她那天其实也被邬之的语气给吓到了,她其实在邬悦可洗澡的时候想要通知邬之来着,可是她没有邬之的联系方式,她给容戈发消息,容戈也没有回她。
后来第二天,邬之绷着一张脸来沐澄恬的家里接邬悦可,邬悦可死活不和邬之一起走,最后是熬到邬妈妈不顾邬爸爸和邬之的阻拦,强行来到沐家,把邬悦可接回去的。
走的时候,邬之给沐澄恬说了谢谢,还说了一句让她觉得很莫名其妙的话,他说:“如果沐家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们,邬家一定鼎力相助。”
她们家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难道邬之可以帮她,不让他们搬家吗?很显然不能,不太现实,沐澄恬只当是感谢的话,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
容戈:“好朋友,你就去吧,算我求你了。”
容戈的声音将沐澄恬的思绪拉了回来。
沐澄恬冷静道:“容戈,我很开心认识你,认识.....你们,我暑假还要补课,妈妈已经把费用给交了,我不能不去,整个七月都会一直补课,所以我没什么时间出去玩的。”
容戈穷追不舍地问:“那八月呢,八月总有时间吧,暑假可是放两个月。”
沐澄恬眼眸低垂着:“八月可能也不行,我们家......有事。”
听到是家里的事,容戈也没有强人所难:“那行吧,那你可要记得欠好朋友我一次一起出去玩的时间,我可要一直记着。”
沐澄恬展开笑颜,一双清澈的双眸看向容戈,脸上的小酒窝凸显:“好,我欠你一次,以后......一定有机会的!”
容戈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沐澄恬的头,就告诉沐澄恬自己去找邬之了。
看着少年跑去的背影,沐澄恬在心里说:谢谢你,容戈,谢谢你那天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告诉我,我们是好朋友,谢谢你在我这苦涩的高一生活中,加了一点糖。以后你一定会遇见那个值得让你倾心相付的人,她也会很喜欢你,愿再见时,你还是这个阳光少年,再见了,我的好朋友!很开心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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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办公室。
寇星泽靠在办公椅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想清楚了?真的决定转学了?”
沐澄恬还是那副乖巧的样子,双手乖乖地放置在膝盖上面:“是的,老师,考虑好了。”
寇星泽看着女孩儿冷静清澈的双眸:“我能问问原因吗?”
“你的成绩很好,即便是这次期末考试退步了,但是我很相信你在数学方面的潜力,松城一中的数学教学并不及咱们学校,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沐澄恬垂下双眸,长长的眼睫毛盖住下眼睑。
寇星泽耐心地等着女孩儿的回复,也不着急。
沐澄恬低声回应:“是......家里的原因,就算我不想转学,但是我没有选择。”
随后又补充着说:“也没有人在意我的选择。”
寇星泽微微震惊,他和他们不算是同一个年代,他似乎从女孩儿的这句话中得知到很多信息,以及青春期少年们常有的烦恼。
寇星泽放下手里的文件,缓慢地起身,双手交叉支在桌子上:“虽然是当你们的班主任,但是其实我不太会安慰人。”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句话:如果事与愿违,那一定另有安排。”
沐橙恬抬起双眸看向寇星泽,寇星泽眼角微微弯起,星眸深邃,岁月不曾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寇星泽柔声道:“你的父母也有他们的难处,我相信你也一定知道。”
“他们那一代没有像现在这样的九年义务教育,没有像这样的教学环境,他们也是第一次做父母,肯定也会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以试着慢慢和他们沟通,让他们知道你想要得到什么,让他们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我相信,沐橙恬同学不论在哪里学习,都不会压住她自身的光芒。”
“很荣幸能够成为你高一的班主任,既然转学已然成为事实,那我就祝,沐橙恬同学,前程似锦。”
沐橙恬安静地听完寇星泽说的所有话,这不是挺会安慰人的吗,她在心里想到。
沐橙恬轻声回道:“谢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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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橙恬拿着通知书,和暑假作业,缓步向校门口走去。
她想起高一这一学年的种种过往,和许言相识,以及认识的那么多朋友。
青春也许就是这样,你会遇到各型各色的人,他们有的会成为你的朋友,有的会成为你暗恋的人,有的会成为你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因为有了他们,你的青春才有了颜色。
没什么好遗憾的,因为遇见,已是上上签,在这似水流年之中,诗和远方还在等我们奔赴,希望在风华正茂的日子里,我们都能不负自己。
那天出了校门之后,沐橙恬再也没有踏入过源城二中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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