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看来太子殿下似乎待他极好,好与不好,只有他自己知晓。
皇上宠爱他的母妃,他认为太子忌惮他,情理之中,这次的幽州之变,突突蹊跷,他的母妃还深信太子的话,让他前往幽州平反,挣些功勋回来。
还好他装病躲掉了,崔二前往查探回来告知他,哪有什么幽州之变,不过就是些个流寇起兵造反,而传到帝都却成了莫大的兵变,还需要王爷亲自带兵平反。
那幽州不知有多少龙潭虎穴等着他东方熠:“ 太子哥哥,这次让你失望了。”他唇角勾出一抹冷漠、不屑一顾的笑意。
抬眸间又瞧见了那断了枝的腊梅,愤恨的甩了甩衣袖,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瞧着气呼呼离开的东方熠,崔二似乎觉得自己走的这段时间错过了什么?刚才那被王爷凶的小丫头是谁?回头问问蓉儿去。
与此同时,梅殊苑中的唐宁儿止住了呜咽,恹恹转身回到了房中,她好想师父,好想师兄们,好想回到云中观。
“ 王爷好凶,好凶哦。” 她委屈巴巴同蓉儿说道,接过蓉儿递给她的湿帕子,胡乱抹了一把小脸蛋儿,呼哧呼哧吸了两下小鼻子。
“ 王爷是很凶的,小王妃以后别碰了他宝贝就行,您啊尽量躲着他点。”
“ 可我师兄还让我对他好点儿呢。” 小丫头撅着嘴,坐在了软凳上,两排小扇子上还挂着些许晶莹。
蓉儿用湿帕子给她擦了擦,抿了抿嘴也不好再多言。
她乌溜溜的大眼睛瞅见了插在瓷瓶里的黄蜡梅,生气的走过去将它扯出,丢在了地上,使劲儿跺了几脚:“哼,不稀罕。”
“……” 蓉儿瞧着她这般孩子气,哭笑不得,上前拾到拾到了地上的蜡梅,退出了房去。
小丫头老实了两日,连梅殊苑都未踏出一步,不是在屋子里练练字,就是在自己的院落中爬爬树。
今儿个刚用过早饭,就有婢女来报,说是唐家的常氏携女儿来府上探望她。
小丫头将最后一口牛乳喝干,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唇瓣上粘住的牛乳,不咸不淡的回了婢女:“ 常氏?不认识,不见。”
她的确不认识常氏,前几日被接回府上,直接就被拉到偏房,哪里识得什么常氏,既不识得,何必去见?
婢女蓉儿挑眉,半蹲下身子平视软凳上的唐灵,正色同她说:
“ 小王妃,常氏是唐家当家主母,她来瞧你,定是问你回门一事,还是让她进来见一面吧,有什么嫌隙说开了去,别让人拿了由头,嚼舌根子去。”
贵妃娘娘临走时,特意嘱咐了蓉儿 ,要好生伺候好这个小福星,她曾经又受过国师的恩惠,小丫头是国师的小师妹,于情于理,她都得照顾好她。
这个常氏听说是小妾上位,那手段定是有两下子的,不能让王妃吃了闷亏才是。
小丫头闻言,笑眯眯的起身,伸出小手去拉蓉儿的大手:“ 好吧,我听蓉儿姐姐的。”
她在蓉儿身上感受到了同师兄师父一样的关爱,蓉儿对她事事上心,教她府里的各种规矩,夜间还哄她入睡。
蓉儿牵上了唐宁儿往前厅走去,让小婢女去府外引了常氏来厅房。
少顷后,婢女引着一个风韵犹存,媚态十足的妇人,身后跟着两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踏进了厅房。
妇人笑意盈盈,微微屈膝给正上方端坐着的小丫头行了个礼:“ 臣妇常氏,给熠王妃请安。”
她身后的两个少女同她一般给小丫头行礼,听二人的话语,还是她的姐姐?
她偷偷藏起了惊诧之色,眉眼弯笑让人上茶,来时,蓉儿告诉她,她得唤一声常氏母亲,可她就不:“ 常氏,你们来此有何事呢?”
常氏眉梢一挑,被小丫头这硬邦邦的话语堵得猝不及防,她微微额首,谄媚道:
“ 回王妃,那日冲喜匆忙,都未同你见上一面,本来前几日就要来的,想着王爷在养病,也不好前来叨扰。”
“今日听闻王爷已经大好,都能上朝了,这不,带了您的两个姐姐前来同您熟络熟络,都是一家人,往后啊得多走动走动。”
常氏肠子都悔青了,想着那熠王命不久矣,不愿女儿嫁过来就守寡,要不怎么会轮到这唐家不闻问的野丫头。
虽说指名道姓的要嫡女唐宁儿,可保不齐回来的路上出个意外呢?自己女儿不就可以顶替了嘛。
都怪自己千算万算未算到病入膏肓的熠王突然就好转了,错失良机啊,羡煞旁人的王妃之位,就这般拱手让人。
“ 是啊,是啊,王妃妹妹,没事可以经常回家坐坐。” 坐在常氏一旁的少女附和着常氏的话,不知情的还以为王妃同她们很相熟?
小丫头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懵懵懂懂的糯声说:“ 我不是嫡女吗?怎么上面有两个姐姐呢?”
“ 呃呵呵呵.....” 常氏用绢帕捂嘴轻轻尬笑,这丫头究竟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故意戳她痛处,揭她短呢?
“ 这还用问,定是你那禽兽老爹还未娶你娘就同她搅在了一起的外妾。” 声落人露,正是下朝回府的东方熠,听了门口的侍卫说起唐家来人见小丫头。
他特意跑过来瞧瞧,寻思着要不让其将她带走?
瞧着踏进厅房的东方熠,常氏起身屈膝谄媚的给他行礼:“ 臣妇给王爷请安。”
“ 臣女给王爷请安。” 唐宁儿的两个姐姐随声附和。
小丫头起身怯怯的退到了额首的蓉儿身侧,不敢吱声。
东方熠昂着头瞟了一眼三人,大步走到正上方落坐,婢女的茶水随后跟了过来,他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碗,拈起茶盖拂了拂,茶香四溢,让他忍不住轻抿了一口。
放下茶碗,又逡巡了一眼厅里的几人,淡漠的说:“ 都坐啊,本王有这么可怕吗?”
他说的就是一句废话,他的可怕在这帝都谁人不知?
八岁同傅家的小公子争抢一只兔子,将人家小公子手都打折了。
同年跟三皇子抢一只乌龟,将三皇子打得休养了三个月,诸如此类的事比比皆是。
十三岁就上过战场,杀敌无数,才十五岁的他,一身的戾气,往那一站都让人后背发凉,你说可不可怕?
可奇怪的是,战场受过一次伤后,他便再也不愿奔赴战场,这次幽州平反让他前去,竟是骇得自己生了场大病?
常氏缩了缩脖子,轻轻额首回坐到了椅子上。
她的两个女儿倒是胆大,细细打量着东方熠,深居闺中,早就听闻熠王生得俊朗,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棱角分明白皙的一张脸上,剑眉黑眸,鼻挺薄唇,眼神凌厉,抛去狠戾,真真儿就是一个俊如冠玉的翩翩公子哥儿。
东方熠瞧着常氏两个女儿眉目含情的盯着他瞅,他一脸的不屑,唇角勾出一抹戏谑的笑意,双腿交叠,手指在小几上很有节奏的敲击着,不徐不缓的说:
“ 常氏,这是来接她回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