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府门口停稳,东方熠用大氅包裹着宁儿,将她横抱在怀中,动作轻柔地走下马车。
为了不让她沾地,他径直抱着她回到了梅殊苑。
蓉儿站在大门口,唇角带着一丝微笑。
望着走远的二人,她抬手叫来一名婢女,轻声吩咐道:“去备些热水送到梅殊苑。”
“是。”婢女颔首,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伊兰殿中,楼曦正同东方卿用着午膳。
她嫌婢女布菜太慢,直接自己上手,惹得东方卿无奈的笑了笑,他抬手一挥,温声说道:
“ 都退下吧,以后纯妃用膳,试完毒,不用伺候在旁。”
“ 是…” 新来的贵嬷嬷额首领着婢女们都退了出去。
只留下了全公公给皇上布菜,小米端站在楼曦身后,时不时给她倒些茶水。
楼曦嘴巴里包着食物,有些含糊的说道:
“ 皇上,你的膳食比我的还好吃,以后臣妾就日日同您用膳吧?”
东方卿浅尝了一口鲜笋,宠溺的回她:
“ 好,只要曦儿高兴,别忘记昨夜朕同你说的话。”
闻言,楼曦停下手中动作,面上沉静,眼珠子转了几转,似乎在回忆昨夜的对话,片刻后,她郑重点头,唇角勾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 嗯嗯嗯,记得记得,皇上放心好了。”
东方卿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了碗筷,起身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沉稳有力:
“ 你慢慢吃,朕先回华晨殿处理奏折,可能太晚就不过来了。”
听他如此一说,她的嘴唇微微瘪了瘪,食欲瞬间消失,有些失落的回应了一声“哦”。
东方卿微微弯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后,随即转身离去。
楼曦跟到了厅房门口,趴在门框处,望着东方卿渐行渐远。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神色淡然地回到桌前,又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似乎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傍晚时分,全公公如约来回话,称皇上今晚不会来了,让她早些歇息。
楼曦听后,眸子微微聚拢,来到全公公身侧,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声道:
“全公公,皇上是不是去了哪位妃嫔那里?你可不要瞒着本宫,本宫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你若是……”
全公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满脸委屈地开始求饶:
“纯妃娘娘恕罪,恕罪,左右奴才都得罪不起,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楼曦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哼,没出息,滚吧。”
“是是是……奴才告退。”全公公如蒙大赦,赶忙起身退出了伊兰殿。
而那楼曦屏退了宫人,蹑手蹑脚地悄悄尾随着全公公。
瞧着他进入了娴妃的长秋殿,心里的怒火直窜脑门儿,她急步奔了过去,一手拽开了全公公,推门而入。
“娘娘……”全公公那是拦都拦不住。
楼曦怒气冲冲地看向房中的二人,虽是瞧着二人并未有暧昧的动作,可一想到皇上说因为太忙,来不了她的伊兰殿,却是来到了长秋殿?心口就憋闷得难受。
“曦儿,你怎么来了?”东方卿轻描淡写地问道,似乎并未感到惊讶。
“……”娴妃恨不得上前给她两巴掌,愤怒地同她对视。
“皇上不是很忙吗?”楼曦轻嗤一声,斜睨了一眼东方卿:
“真的是好忙啊。”
东方卿眉宇一拧,有些微怒地说:
“朕乃皇上,到何处还需同你解释?别再胡闹,快些回去。”
“昨夜还同臣妾说,此生只爱曦儿一人,是臣妾肖想了,臣妾告退。”
瞧着楼曦眼中闪着泪花,明明知道是假的,可听她说出此话,东方卿心口还是莫名感到疼痛。
话音落下,楼曦决绝的转身,不带一丝犹豫地大步离去。
娴妃轻挑眉眼,移步到东方卿身侧,娇柔婉转地说道:
“皇上,您看看她,那嫉妒之心似乎已然容不下您再宠幸其他妃嫔了。您贵为九五之尊,岂能容忍她如此……”
“聒噪……”东方卿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随即跨步而出,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熠王府。
东方熠从回到王府就一直待在了梅殊苑,就连宁儿洗漱他都未离开,就候在了外间。
直至宁儿困意来袭,催促起他回房去,他竟是耍起了无赖,死活不肯离去。
“ 你快回房去,让我好好睡一觉。” 她知道,若是心软留下他,估摸着又是一夜无法入睡。
东方熠紧紧拽着宁儿的手腕,声色柔和,还带有几分暧昧:
“ 不抱着宁儿,我睡不着,宁儿乖,就让我留下,本王保证,绝对让你好好睡觉。”
东方熠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空闲之手高高举起,四指紧绷,仿若起誓。
“ 为何我瞧着你这样,感觉你不怀好意?你的话能信吗?”
“ 能信,能信,本王何时骗过你?” 不等宁儿再反驳,他一手拦腰抄起宁儿往里间踏去。
“ 讨厌,放开我,东方熠,你混蛋…”
片刻后,房中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娇喘声。
次日寅时三刻,东方熠轻手轻脚的出了宁儿的内房,同等候在院落中的崔二踏出了梅殊苑,往府门口奔去。
二人离开后,天空泛起鱼肚白,那楼曦不知从何处窜出,同熠王府门口的侍卫嚷嚷着:
“ 快开门,我要去见我妹妹。”
门口的两个侍卫瞧清了她的真容,先是一惊,随后回忆起了她,不敢怠慢,赶忙推开大门,引着她往梅殊苑踏去。
楼曦才踏入拱门,便与手捧热水的蓉儿不期而遇。
蓉儿一愣,随即低声唤道:“纯妃娘娘?”
“是我,是我。”她急忙回应,语气坚决:
“别再叫我纯妃娘娘了,那破皇宫,我本公主再也不想待下去;那该死无情的东方卿,本公主也不伺候了。”
最后一句,她有意拔高了嗓音,仿佛故意说与谁听一般。
蓉儿轻轻点头,嘴角含笑,引着她步入了房中。
彼时,屋顶上两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转瞬即逝。
屋内,宁儿依旧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
楼曦带着一脸的委屈,步履沉重地走到卧榻旁,倏地扑到宁儿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肝肠寸断,情真意切。
这突如其来的悲声将宁儿从梦中惊醒,她猛地睁开双眼,满眼迷茫地望向床边的蓉儿,不知所措。
“ 姐姐,你怎么来了,你哭什么呀?皇上欺负你了?”
昨日还瞧着二人琴瑟和鸣,今日怎就闹上了?
“呜呜呜…这负心人,才同我好了两日,就想着别的妃嫔了,这皇宫一辈子,我可怎么熬啊?呜呜呜…”
蓉儿轻轻地扶起仍在啜泣的楼曦,宁儿缓缓起身,步下踏凳。
面对楼曦的悲伤,她感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姐姐……”宁儿轻唤。
“宁儿,你不必劝我。”
楼曦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声色决然:
“我今天是来向你道别的。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离开帝都这个伤心之地。”
“如果皇上问起,你就让王爷告知他,我在王府陪你。等我走远了,你们再如实禀报。”
宁儿闻言,唇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而正在拧帕子的蓉儿,眉梢一扬,迅速将帕子递给了旁边的婢女,匆匆离去。
宁儿从婢女手中接过帕子,随意擦拭了一下脸颊,轻声说道:
“都下去吧,我想和姐姐单独说说话。”
婢女们纷纷额首退出,轻轻关上了房门。
“姐姐,您……”宁儿正想继续劝说楼曦?
她却是突然止住了抽泣,冲她俏皮地笑了笑,凑到了她耳畔,悄声说:
“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