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早已告知二人解蛊之法,中蛊者需在一年内用至亲心头热血方可解蛊。东方卿显然对此并不满足,蛊虫在他体内已潜伏近两年时间。
目前,唯一的解蛊之法便是移蛊,将东方卿体内的蛊虫引至与其有血亲关系的兄弟体内。然而,引蛊之人的寿命将仅取决于蛊虫的剩余寿命,已不足七年。
这是王源离去几年寻来的此法,原来他当初就是因为知道了他的爱徒与东方朔勾结,谋害东方卿。
故而才悄悄退离了朝堂,去寻,解蛊之法。
可东方卿听了此法后是否定的,他已然写好了传位圣旨,待他离世后,便将皇位传于东方熠。
“ 胡说什么,朕是不会同…” 他话音还未落,却是身子一软,失去了知觉,重重的趴在了床沿边。
“ 皇上…” 一旁的全公公惊慌的呼出声时,随即身子一软,也晕倒在了地上。
东方熠缓缓坐起身,放开了捂住口鼻的大手,嫌弃的瞟了一眼全公公,有气无力的唤道:
“ 王老头进来吧。”
话音落下,王源同崔二面色凝重的从外间走了进来。
崔二将地上的全公公抱到了小榻上,掐灭了迷香。
王源来到卧榻边,再次询问:
“王爷真的决定了?皇位都不坐了? ”
东方熠面无表情地淡然一笑:“宁儿才是本王的一切。”
言辞间,他流露出对宁儿的思念,脑海中又浮现出她的一颦一笑。
王源将东方卿放平在了东方熠身侧:
“ 引蛊后,您可只有不足七年的时间了。”
“ 若不是必须等到蛊虫寿终,七年对于本王都太过漫长了。”
那引蛊之人与蛊虫紧密相连,必须与蛊虫共存亡。
若引蛊之人先行离世,蛊虫便会悄然无息地回归原主之身。
若非有此牵绊,他恨不得立刻追随宁儿而去。
“王爷……”崔二泪眼婆娑地看向东方熠,心中烦闷不堪。
东方熠缓缓闭上双眼,一滴清泪从眼角悄然滑落,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开始吧。”
半年后……
穆青在一处府邸的院落中,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
而那房中传来女子生产时的叫喊声,声音凄厉,令人心酸。
片刻后,女子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渐渐停歇,取而代之的是那婴孩儿洪亮的哭声。
穆青长长舒了一口气,奔向房门口推门而入,产婆一脸笑意的抱着婴孩儿朝他迎了上去。
他却未与产婆多言,径直来到床畔,轻轻握住了卧榻上女子那无力垂下的柔荑。
他温和而关切的呼唤着:“宁儿,宁儿…”
产婆见状,无声地瘪了瘪嘴角,退到了一旁。卧榻边的婢女端着血水额首退出了房去。
宁儿疲惫的缓缓抬起眼睑,尽管身体已极尽虚弱,可她仍努力露出了一个微笑,望向穆青,轻声询问:“是儿子还是女儿?”
穆青眉头轻轻一扬,转过头去,带着一丝尴尬的微笑对产婆说:“是儿子还是女儿?”
产婆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意,稳步走向卧榻:
“呵呵呵…是个小公子。这位郎君对夫人真是体贴入微,连孩子都顾不上看一眼。”
听到此话,宁儿脸上的笑容缓缓消散,她轻声纠正道:“他是我兄长…”
产婆讪讪一笑,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放置在宁儿身边:“老身这就先告退了。”
穆青闻言,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递到了产婆手中,客气地道:“您辛苦了。”
产婆接过银子,脸上堆满了笑容,步伐轻快地走出了房去。
宁儿不经意的解释,让穆青心口刺痛了一下,望着产婆离去的背影,他无奈的笑了笑,将宁儿额头鬓角散乱的发丝顺了顺,温声说:
“ 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 嗯。” 宁儿应声搂上了小婴孩儿,唇角勾出一抹甜甜的笑意,轻轻闭上了眼睛。
穆青深情地凝视着卧榻上安然睡着的母子二人,心中涌起一丝渴望,多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这孩子的父亲。
可宁儿始终不肯接受他的感情,甚至屡次劝他离开。
直到他承诺只以兄长的身份关心照顾她,宁儿才不再坚持让他离去。
回想当初,从火海中将宁儿救出,为了让她从悲痛中走出来,让她到绣庄做绣活。
出乎意料的是,宁儿绣艺出众,赢得了绣庄老板娘绢姐的青睐。
绢姐为了留下她,不仅将绣庄的部分红利分给她,还慷慨地将这座宅子赠送给了她。
因此,她完全有能力自力更生,根本无需他的庇护。
他也不再坚持,只要能永远陪伴在她的身边,此生足矣!
正当穆青沉思之际,院落中响起了王绢的话音:
“宁儿,宁儿……呵呵呵……姐姐来看你了,这是生了吗?”
闻声,穆青眉头紧蹙,大步来到房门口,冲着绢姐做了一个禁语的手势:“小点声,她睡下了。”
王绢匆忙抬手捂住嘴巴,轻声走到穆青身边,小声说道:
“哦,生了吗?是儿子还是女儿?”
穆青眉头一皱,不解地回答:“儿子,何必在意男女?” 宁儿如此,绢姐也如此?
“宁儿想要儿子,她说要为死去的夫君留个后。”
此话又让穆青心中一痛,他仰头向着天空,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息:
“你去陪陪她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他便迈开步伐,匆匆穿过了院落,径直走出了宅子的门户,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
王绢目送穆青的背影,轻蔑地啐了一口:
“嘁,还哥哥呢,老娘早就看穿了你的那点花花肠子。”
是时,婢女小柔端着热水回来,见到王绢时,脸上绽放出笑容,亲切地与她打招呼:
“绢姐,您来了。”随后,她与王绢一同走进房内,来到卧榻前。
“哟,这小家伙真是白白嫩嫩的,太招人爱了。”
王绢小心翼翼地抱起婴孩,脸上洋溢着溺爱的笑容。
宁儿睁开眼睛,脸上流露出幸福的微笑,眼眶中闪烁着泪光,声音略显沙哑:
“长得真像他…”
王绢夸张的翻了大白眼,打趣地说:
“ 谁?你那死去的臭男人?”
“ 呵呵呵…” 正为宁儿擦拭着身子的小柔,忍不住笑出声来。
宁儿被她逗得眉眼弯笑,眼角挤出了一滴泪来,他缓缓坐起身,伸手抚摸了一下小婴孩儿肉乎乎的面颊,抬眸看向王绢,关切地询问:
“ 刘家的婚袍赶制得如何了?”
“ 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好好休养身子,那皇后的朝服还等着你呢。” 一提及此事,王绢的脸上就浮现出掩饰不住的兴奋。
宁儿的绣艺之精湛,连福州的刺史都为之赞叹,携其绣品前往帝都求赏,不料竟深得即将册封为皇后的纯妃娘娘青睐。
娘娘特地吩咐,要其赶制封后大典所穿的朝服凤袍。
“放心吧…”即便不是为了绣庄的名声,她也会全心全意地将凤袍制作得尽善尽美。
毕竟那即将成为皇后之人,可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姐姐啊。
她原本是打算返回帝都,回到熠王府的,但穆青却告诉她,已经将她的死讯告知了所有人。
加之绢姐对她极为不舍,希望她留下,几经犹豫,她最终决定不再与过去的人事有任何瓜葛。
就让他们都以为自己已经离世了吧,毕竟她也真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儿卷入帝都的纷争中。更不愿他步上东方熠的后尘,重蹈那悲惨的命运。
此生只愿,能与孩儿在这宁静的角落里,平静地度过余生。
与此同时,整个帝都沉浸在一片欢腾之中,街头巷尾都弥漫着庆祝的气息,都在欢庆皇上第一个皇子降生的喜讯。
而熠王府的院落中,东方熠正高举马鞭,面色铁青的怒视着跪在面前的蓉儿质问道:
“谁让你擅自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