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黎静静看了叶灿，没有开口说话。
“姐……这么久不见，你……你还好吗？”叶灿非常难得地问候了她一句，但，这句话问的是支支吾吾，从喉咙里出来的音含糊模糊。
“挺好。”叶黎收回目光，也转过身来，徒留一个背影给叶灿。
当初她和这个家里的人闹腾的那么厉害，关系也都很僵。如今她和这个家断绝了关系，好不容易摆脱了她们，不想也不必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和气去做什么面子工夫了。
叶灿看见她转过身去不理会她了，表情瞬间有些僵硬，很快，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叩叩——
又是两声叩门声。
聂凡打开了门，揉着惺忪的睡眼。
当他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人是叶黎的时候，立刻就清醒了过来，脸上立刻就绽开了灿烂的微笑：“姐，这下雪天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我包了包子给你送过了一些，顺带想请求你帮我个忙。”叶黎说道。
聂凡接过包子，低头闻了闻，咧开了嘴：“姐，你真是了解我，我就是好这一口。你想让我帮什么忙就直说，跟我还客气什么呢？还用了个‘请’字，你见外不见外？”
说完，他摸出一个包子就要往嘴里塞。
“等等。”叶黎急忙制止了他，“这是肉包子，凉了就不能吃了，你要是想吃，我给你热热。”
“姐不麻烦了，包子我晚上再吃，好不容易来一趟，陪我说说话吧。你还没说让我帮你什么忙呢？”聂凡问道。
“明天陪我去一趟青山村。”
“陪你？”聂凡闻言嘿嘿乐了，“你咋不让江勋陪你？你不怕他吃醋啊？”
“他要上班呢，让你陪我去还是他提出来的。”叶黎道。
聂凡愣了愣：“他倒是信任我。”
叶黎抿唇笑了起来：“他是信任你，但是我感觉他是更加信任我。那你答应吗？能陪我去吗？”
“能！必须能！”聂凡一拍胸口应了下来，“不过你去青山村要办什么事儿？”
“明天去了你就知道了。聂凡，如果这件事我办成了之后，以后你也别干那些投机倒把的事情了，跟着我一起干！”
叶黎这么一说，聂凡就更加好奇了。
但是，叶黎没有跟他细说，只说让他慢慢等一等。
姐弟两个人聊了好半天，眼看外面的天色都快黯淡下来了，叶黎就准备离开了。
“我送你出去。”
聂凡陪着叶黎出来时，雪还在下，院子里依然是静悄悄的。
他送叶黎往胡同外走，走到一处转角处，叶黎目光一瞥又看到叶灿，她自己一个人蹲在一处，似乎是在呕吐。
“聂凡。”叶黎低低问道，“叶灿怎么了？你知道吗？”
聂凡瞟了叶灿一眼，撇了撇嘴：“胃口不好。前几日，叶叔买了一斤肉回来包了饺子，叶灿狼吞虎咽吃了两大碗，听说是撑着了。下午就开始呕吐，拉稀！可真是没出息！”
“没去找医生看？”
“找什么医生？姐，要么说人世间的事情真的就是一报还一报，当初你在这个家的时候，她们是怎么对你的？现在你离开了，叶灿的待遇就是你当初的待遇。她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一天吐几回拉几回，人都瘦一圈了，庄大妈也不说带她去看病。”
想起自己当初的窘境，再联想到叶灿，叶黎轻轻叹息了一声。
可也只是叹息了一声，再不会多什么怜惜之情。
天黑的时候，叶黎终于到家了，而江勋还没回来。
“黎黎回来了！”赵兴梅在厨房里做饭，见她回来了，就招呼她过来，“进来，妈有话要和你说。”
“妈，怎么了？”
赵兴梅从兜里摸出来了两块钱递给了叶黎：“今天的包子王莎也吃了，这钱是她给你的。”
叶黎看了看那钱，原本不打算收起来的，转念一想，自己的包子白白给她吃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对于她这种人白白得了便宜，也不会感激。
收了她的钱，她肯定会怨恨。
既然怨恨不怨恨，她都会找麻烦，那就让她恨吧。
“谢谢妈。”叶黎把钱接过来卷了卷塞进了自己的兜里，“这钱不少，她肯定不情愿给吧？”
“不情愿也得给。难不成让她白白吃了包子？”赵兴梅也看清楚了，反正老二媳妇就是这个嘴脸了，对她再好她也不知道感激，倒不如对老大媳妇更好一些，“锅里还留个六个包子，应该还够你或者江勋吃一顿的了。”
“知道了，妈。”
“晚上我熬了些粥，待会儿江勋回来了，你们一起过来吃点吧!我给你们都做着呢！”
叶黎也没有推辞就答应了。
晚上江勋回来了，夫妻两个人就跟着赵兴梅吃了晚饭。
天气冷，雪下大很厚，家家户户都早早钻了被窝。
江勋和叶黎也不例外。
晚上世界都安静了，他开始继续白天没有做完的时候，把叶黎狠狠地折腾了一顿。
事毕后，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叶黎闭着眼在他的怀里喘息了很久。
这样的夜里，任谁都没有想到。王莎竟然从屋里悄悄出来了，她偷偷摸进了厨房，把叶黎包的那几个包子都给偷了出来。
江瑞洗漱好了，准备钻被窝，见王莎偷了包子进来，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疯了吧？为了几个包子你去厨房不怕摔了跟头？”
“哪儿就那么夸张了！中午我们都吃了包子，你没吃！就剩下这么几个了，你快尝尝。这包子可好吃了，中午我就吃了四个，现在想起来还嘴巴馋。”
“这要是让大嫂知道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死不认账！”王莎说道，“我中午吃了四个包子，妈问我要了两块钱！我咬牙给的，原以为叶黎不要呢，没想到她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两块钱呢，这么点的包子说实话买十个都不过分！不管，咱们该吃就吃！”
江瑞嘴也馋，但是也想尝尝。
于是，夫妻两个人就在屋里给煤球铁炉上铺上一层干净的纸，把包子放在了纸上，用炉火来把包子烤热。
等了一个小时，这包子可算是热了。
江瑞吃了四个，边吃边夸好吃。王莎又吃了两个，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一个晚上吃了两顿饭，夫妻两个人撑得够呛。
半夜里，江瑞不消化了起来拉稀，大半夜往厕所里跑，冻得屁股凉。王莎虽然没有拉稀，但是一晚上胃里头也不舒服，打嗝放屁闹腾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晨。
叶黎因为要去青山村，江勋担心坐汽车不安全，就送她去火车站坐火车，所以两个人起了个大早，赶头趟公交车去了。
两个人都没吃饭，也没有发现厨房里少了东西。
送走了叶黎，江勋就直接去上班了。
江瑞因为拉稀去不了单位，只能在家里请了假，躺床上养病。
王莎就更不必说了，躺在床上养胎。
躺了半个上午，两个人都感觉好多了。王莎躺得太久了，躺得后脑勺疼，她准备去上了厕所，就穿好了衣服从屋里出来了。
院子里王大妈正组织人在扫雪，地面上的积雪都被扫得干干净净的，王莎走起路来也放心了许多。
从院子里出来，她迎面撞上了一个低头走路的女人。
“哎呦，吓死我了！你走路不长眼啊？不知道我怀孕了？把我撞出个好歹来，你赔得起吗？”王莎开口就很不客气地骂。
那女人抬起头来，看见是王莎，急忙给她道了个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王莎瞧着这女人也有些眼熟：“你是……你是叶黎她妹子？”
叶黎刚嫁过来的时候，她娘家人没少过来找麻烦，其中就有她娘家的妹子。
“是，我是……姐，我想问一下，我姐在不在？”
“你姐不在。咋？你找她有事？”王莎随口问道。
叶灿脸上浮现了一丝失望，她轻轻“哦”了一声，想要转身走，想了想又停了下来：“那我在这儿等她吧……姐，我能不能去你的屋里等？”
王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的脸色很难看，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你去我屋里等什么？你看起来像是生病了？我怀孕了，可不能让你把病气过给我！”
叶灿听说她怀孕了，突然间就掉起眼泪来，缓缓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直觉告诉王莎，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事了。
强烈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了起来，她也跟着蹲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叶灿的肩膀：“咋哭了？我也没说什么啊？你不是想来我屋里等吗？想来就来吧！你别哭了，有事你就说事，哭算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