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里,徐满枝看着柜台里琳琅满目的货物,架子上摆着的食物,家电,真是赏心悦目啊。
文锦抽了两根红头绳,一个红色塑料发卡。
她笑着道:“你去打结婚证的时候,带着,一起去照相馆拍个照片。”
“好啊。”
徐满枝笑眯眯点头。
她拿起红发卡,往头上一带,贼拉喜庆。
不错。
适合结婚。
严凛一定会喜欢的。
她满心欢喜地掏钱,却被文锦摁住手背:“急什么,还要去买一件新衣服呢,拍照的时候用得着。严凛有军装,你别穿太素,打扮打扮。”
姑娘美是天生的,可不妨碍她多点色彩。
虽说海城比不得京市,民风也算开化的,不比小城镇,穿件稍微体面的衣服,就要被人骂放荡。
“好啊。”
徐满枝满口答应。
对待外人的议论,她的态度素来就是:不在乎,不care,无内耗。
她开心就好。
除非是她喜欢的男人。
文锦眼光好,她从货架上取了一件淡蓝色衬衣,不是时下流行的抖抖布,也不是粗麻的,而是纯棉材质,热天穿着散汗,缺点就是不耐穿。
但结婚是头等大事儿,好看舒服最要紧。
她又挑了两条布拉吉长裙,往徐满枝身上一比,连连点头笑道:“你穿裙子显得温柔,更招严凛喜欢。”
“是吗?”徐满枝惊讶问。
她嫌裙子碍事儿。
严凛喜欢,就不一样了。
在没套牢之前,她下点本钱是应该的。
裙子,她要了。
徐满枝要付钱时,被文锦提前给了,她嗔怪道:“好歹是救了我家阿野的,以后就是我们凌家的待嫁大姑娘,要你花钱,岂不是显得我们不会做人。”
“好吧,那就听文姨的。”
徐满枝还特意在大幕布后,换了淡粉色的长裙,想着严凛还没走的话,说不定能哄得他开心。
只是,她们回家后发现严凛和路星洲一起走了。
徐满枝心中的小期待,小雀跃全没了。
下一秒,她提起裙子,迈着二五八万的步伐,径直去找凌筠野。
“啊,你,你,你还是熟悉的土匪徐?竟然也学女人穿起花裙子了,快脱下来,看着真是辣眼睛。”
凌筠野感觉眼睛受了莫大的羞辱。
“呸——”
啪嗒,徐满枝一屁股坐靠背椅上,撸起裙子,压在凳子下头,伸出手揉膝盖。
这裙子口太小。
她都不能迈大步,还得像个鹌鹑似的,小碎步小碎步地走,心酸腿更酸。
“呵呵,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别以为穿个裙子,你就是娇滴滴的小女人,也就严凛吃你这一套迷魂术。”
凌筠野早把她看得透透的。
她就是个女土匪!
胆子又大又野,刀人的眼神,堪比猛虎。
嗖。
一道冷光扫来,凌筠野感觉被眼神凌迟了。
看看,看看。
这才是真正的徐满枝。
他一想起严凛说的那句“满枝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孩”,牙疼。
“啧啧啧,你是不是活够了?想死?”徐满枝。
她抓起角落里的泥桶,又给凌筠野涂抹了一层。
凌筠野想死的心都有了。
等他好了,一辈子不要再看见泥巴。
怎么这么痛啊啊啊——
“你存心报复,一定是这样的。”他咬牙切齿,“小心我去跟严凛揭穿你的真面目。哎呦,哎呦,%¥……”
“别说我没警告你,严凛要是给吓跑了,我追杀你一辈子。”
徐满枝用力一拍,听到凌筠野胳膊上的骨头碎裂声响,毫不留情转身出了门,气得他嗷嗷大叫。
她洗把手后,就换下了长裙。
月上柳梢头,海城一片宁静。
钨丝灯撑起一片昏黄,但一过八点,大多数家庭的灯就熄了,要么是节省电费,要么就是睡了。
姜家一片漆黑。
二楼只住了姜捧月一人。
被泼了粪的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姜明达和姜和军亲自去买了一个新床,把有脏东西的旧床直接砍掉扔了。
姜捧月感动得直掉泪。
她道:“再过几天,我就要出嫁了,爸爸和大哥大可以不必给我换新床的,我在楼下住也一样的。”
姜明达一脸慈爱道:“傻丫头,你出嫁了,这屋子也一直留给你的,你回娘家也一样可以住的。”
姜捧月喜不自禁。
她感受到亲人的深切爱意,只觉得很幸福。
刚熄了灯,姜捧月还没脱衣服睡觉,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谁呀?”她问了一声。
没人应答。
她站起身来,打开了门。
幽暗的光线里,赫然是瘦脱相的……姜慑!
“二哥,你,你怎么回来了?”姜捧月吓了一跳,刚想开口喊人,却被姜慑一把捂住了嘴巴。
“你别叫。”他道。
姜捧月不停点头。
二哥是三个哥哥里最疼她的人,大事小事儿替她办得最多。
“你,你越狱了?”她小声问。
姜慑悲愤欲绝地点头。
他有一肚子话想跟小妹说清楚,不想留下遗憾,所以在连贵去监狱探望他时,用铁链拷住连贵脑袋,一路胁迫公安逃了。
横竖是死。
他宁愿死在小妹面前。
“你为什么要这么干呢,现在成了重刑犯,你就算逃也逃不出去的呀。”姜捧月担忧地道。
她挺怕公安闯进来,万一举枪就射,还会连累她……
再说,窝藏死刑犯是重罪。
她好纠结。
要不要去公安举报呢。
姜慑一脸苦涩,道:“我怎么会不清楚呢,砍死小仙,一命偿一命,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我想告诉你,晚上不要再住这个屋,不吉利。”
“为什么?”
姜捧月觉得二哥失心疯了。
她从小到大的房间。
屋里的床,柜子,穿衣镜,还有桌子全是大哥和爸爸一手打造的,样样都是独一无二的,买都买不到。
当然,除了新床。
“月月,你不知道,有些人他,他根本就包藏祸心……”姜慑想一口气道明真相,却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嘘。”
姜慑忙往床底下钻。
姜捧月面色苍白,忙不迭往床上躺去。
一缕烟雾从窗户口往里面钻。
熟悉的香气。
这,这是——
姜捧月有种不好的预感,忙捂住口鼻。
烟雾越来越浓了。
她感觉手脚在脱力,竟然有点扛不住,快要晕厥过去。
床底下的姜慑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感觉四面八方都有浓烟,一丝一缕从底下传来,比窗户口的烟还要重,哪怕是捂住口鼻了,也遭不住。
没一会儿功夫,他就晕晕乎乎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道轻微的脚步响起,还有试探的喊声:“月月,你睡了吗?”
姜捧月想开口说:“爸,我还没睡,有人想害我……”
可她完全发不出声音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穿着白色小背心,大裤衩子的姜明达。
他见姜捧月没反应,就轻轻敲了敲门框。
外头的烟雾慢慢散去。
噗通。
噗通。
姜捧月心口剧烈跳动。
她眼皮子很沉,身体很重,完全不能发声,见姜明达进屋不开灯,也不走人,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升起。
爸爸想干嘛?
他在干什么?
姜捧月的灵魂瑟瑟发抖。
可她喊不出声,问不出来。
爱吃鱼的枝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