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桂刀气得嗷嗷叫。
但徐满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严凛又一直释放着压力,震慑得他心头颤栗,便有点怂了。
又怕三百也打了水漂,他最后还是点头应下了。
徐满枝扭头看向严凛,道:“严凛,你帮我取来纸笔吧,让他自己写下断亲书,不然我一个字儿也没得的。”
“好。”
严凛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徐桂刀刚准备招呼徐满枝,被徐母七斤一把拉住:“她爹,孩子长大了,你别再动手了……”
“啪”——
徐桂刀反手给了她一巴掌,打得她跌落在地,牙齿飞了一颗。
他打完妻子,目光扫向徐满枝,抬手就扇。
唰。
徐桂刀的手被铁钳子一般的手指捏住,狠狠抽了几把,硬是抽不动,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竟然也没抽出来。
却在这时,耳边传来徐满枝的冷笑。
“怎么,你以为严凛走了,你就可以对两个女人下手了?狗东西,你算个什么鸡儿,像你这种软脚虾,但凡我用力,你有十颗脑袋也不够我拧的。”
徐满枝对软饭硬吃的男人,没半点好感。
偏偏这种废物还没自知之明。
但凡有人质疑他,他就跳出来,拿出当年养兔时得的奖章乱跳:“玛德,我当年也是一条好汉,是被家里的女人给毁了,谁娶这种媳妇,倒三辈子霉。”
徐桂刀没料到徐满枝力气这么大。
他又有一阵后怕。
早些年,若徐满枝反抗,他浑身骨头不够她捏的。
但人在外,不能怂。
尤其还在军区,大不了鱼死网破,可不等他嚣张,徐满枝又勾唇坏笑道:“你别以为大吵大闹就有用,这里是军区家属院,对军人来说,最不怕就是耍无赖,你要非逼我,我立马投军,让你连热乎的屎都吃不上——”
“四,四——”
“四个屁,我叫徐满枝,从户口迁出杏花村那一刻起,我就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想弄幺蛾子,就要经得住军区的严格审查。”
徐满枝反将一军,摧毁徐桂刀的嚣张气焰。
一直没说话,默默捂着脸的徐母七斤反而露着欣慰的浅笑。
她隐忍又隐忍,养娃养家的担子压弯了她的腰,对孩子也是顾不得照顾的,只想着孩子大了,有个小帮手。
但最小的女儿受了最多的白眼和羞辱,走哪儿都被骂,被下暗刀子,回到家还会被父亲打骂,说不担心是假的。
她怕闺女回海城嫁人,会像她一样受苦受累。
可徐满枝的种种反应给了她一剂强心针,让她看见了孩子不一样的未来,一颗悬着的心慢慢落地了。
“徐桂刀,你趁早断了念想,要再得寸进尺,我就去跟老大,再不跟你过了,反正老大一早让我去带孩子,我怎么都能过。”徐母七斤骤然开口。
“你说什么?”
徐桂刀愣住了。
他还从没想过,一向懦弱成性的女人,竟然也生了反骨,跟徐满枝一样又硬又臭,这令他暴起。
可还没爆,就被徐满枝拿捏了。
“哎呦,哎呦,疼疼疼,我不动手了,再不打人了,饶了我吧。”徐桂刀痛呼。
他不敢招惹徐满枝。
可不是还有个亲生女儿在海城,听说还嫁了个达官贵人,也可以转换方向,一样可以得到好处的。
徐满枝听到身后脚步声,忙松了手,还顺势拖了徐桂刀一下,眼神瞬间柔软道:“你要好好写,我自然会给你钱的。”
严凛很仔细。
他拿了纸笔,还有红印泥,腋窝下还夹着个木板,应该是用来靠着写字的。
徐满枝很满意。
然后,在一众人的目光下,徐桂刀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在徐满枝报完一句写一句后,还在落款写上自己的大名,按了红指印。
徐满枝也一并签字按指印。
她佯作摸口袋,从空间转移出三百块钱,将其中一份断亲书一并交给徐桂刀,然后客气又疏离道:“徐同志,你要懂得自重,人恒重之的道理,吃软饭总有尽头的。”
说完,她深深看了一眼徐母七斤,朝她笑了笑,拖着严凛的手,毫不犹豫当场走人。
望着两人背影,徐桂刀满腹牢骚:“这徐满枝会遭报应的,写什么断亲书,她这么无情无义,算什么东西?”
这年头的女人就算嫁人了,也是为娘家着想的,还要帮衬着家中弟弟妹妹,偏偏出了一个反骨仔徐满枝。
天上地下独一份。
他诅咒着,骂骂咧咧的。
徐母七斤默不作声。
她不是不维护徐满枝了,而是知道就算讨了嘴皮子痛快,还是压不住徐桂刀一张碎嘴子的。
但心中满是欣喜。
闺女长大了,有出息了,办事有板有眼的,她虽然不是亲娘,可养了一场,这份期待女儿过好日子的心是一样的。
徐满枝和严凛一路穿过长廊,走到无人的路上,他问:“你似乎对阿姨有点好感……”
“嗯。她待我好。”
“那要不要——”
“不用了。”
徐满枝抬头。
她说了心中的想法。
徐母是对原主有恩情,可回报的方式不一定就非得给钱给物,这东西送到徐母手上,她是一分一毫拿不到的。
不是被徐桂刀全贪了,就是被她送给家中儿女。
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给她增加不必要的灾难。
人心都是贪婪的。
突然得到的富贵,也是不会被珍惜的。
若有朝一日,徐母真需要她的帮助,她倒是不介意拖她一把。
严凛眼底满是惊讶。
他没想到,徐满枝懂得还不少,竟然连人心的弯弯绕绕也知道,一时间,她在他心中又多了一笔色彩。
“你放心,我会好好珍惜。”他骤然停下脚步,一脸认真道。
徐满枝捂嘴轻笑。
她毫不犹豫一把抱住他的腰身,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仰起头,对着他笑盈盈道:“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呦,不然我也不是好欺负滴~~~”
不开玩笑。
尊嘟尊嘟。
严凛眼神松弛,轻轻揉了揉她的黑发,颔首笑道:“我自然是说到做到,不然算什么男人。”
“好,我相信你。”
徐满枝伸出手,托起他的大手掌,穿过他的五指缝,牢牢抓住他的手,一起朝着严松家走去。
家属院外。
徐桂刀逢人便问:“这位同志,请问姜捧月家住哪里呀?”
“不知道,不知道。”
连个地址都没有,谁知道什么月,什么太阳的,没一个人给他明确的答复。
徐母七斤感觉丢份儿。
她好几次要去拉丈夫,但都被徐桂刀反手劈开:“你滚啊,一个二个的以为我徐桂刀好欺负呢,不找到姜捧月,拿到养老费,等我老了,你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