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凛脸色一沉。
他不悦道:“我又不是女人,涂什么涂,我对象都不嫌弃我的脸,就不劳旁人关心了,丑有丑的好。”
以前他在意脸,是丑陋带来灾殃,惹来是非。
现在不一样了。
这张脸被徐满枝了好多口,哪怕丑点,黑点,糙点,也是被心上人呵护在掌心里的,是一张全新的脸。
叶云珠哈哈大笑。
她道:“有对象的人啊,就是不一样,眼神都滋润了,不要也罢,只要徐满枝同志中意,就是一百个满意,知道你来这干嘛的,你不用再说了,已经找过她谈话了,所有程序走完了, 这几天就有个结果了。”
在调查过程中,一切还算顺利。
独独一个徐家老汉总话里话外指责徐满枝不孝顺,但从徐满枝手上拿到按指印的断亲书,也就没什么了。
“好,谢谢你,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一定一定。”
严凛露出满意的笑,转身离开了。
等他一走,屋内走出一道身影,惊呼道:“麻耶,刚才看到阎罗战神笑了吗?原来他也会啊,一直以为他脸部神经坏了呢。”
“滚犊子,胡说。”
“哪有,我才没胡说,严凛在海城军区是响当当的,咱女兵没有不怕他的,只是咱都是革命战友,怕也会忍着呀。”
叶云珠笑着摇头。
她当初拿着工作资料回家,恰好从文件里掉落一张严凛的照片,被堂妹叶七七一把捡起来。
堂妹眼神都亮了。
她眯眼笑道:“这个男人脸有瑕,但眼神晶亮,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嫁给他的女人,一定会被宠一辈子的。”
叶云珠觉得有道理。
别看人严凛不好看,但他选择跟徐满枝在一起,肩头的担子并不轻微,毕竟姜家出那么大事儿,姜明达更是扯出一桩大案,一整个污点。
哪怕徐满枝清者自清,但因为姜家,严凛上升天花板就无形降低了,进核心圈子的可能性为0.
严凛并不蠢。
他一定是心知肚明,可依旧毫无反顾选择徐满枝,要与她组建一个家庭,可见他心志坚定,对他对象也是毫不设防了。
“我帮你交资料吧。”边上人道。
叶云珠刚好有事儿,便将审核资料整理好,装进一个文件袋中,道:“不能马虎,必须亲手交到政委手中。”
“是。”
**
徐满枝带着小黑,一路骑车抵达海城近郊一处宅子。
这里环境清幽,附近全是散落的住户。
前方一套大宅子是石头砌成,外头还有高高的院墙,墙上有玻璃渣,铁丝网……像极了末世里的生存堡垒。
她不由得笑了。
这人戒备心真强呀。
又没丧尸。
防鬼呢。
她将自行车往墙边一靠,然后环绕着地形转了一圈儿,里里外外侦查个遍后,看准了其中一棵又高又青的竹子。
瞅准时机,她双脚并用一个纵身而起,借助竹子的弹力,带着小黑如一道清风扫落,在竹子弯腰到极限时,稳稳落地。
院中一个白须冉冉的老人,与她四目相对,一脸错愕地拿着葫芦瓢,一下掉落在地,瓢中水洒了一地。
“你干什么?”他一边呵斥,一边身影快速移动,从墙角拿起一把土铳,瞄准了徐满枝的心口。
当过民兵的人,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喵~~
小黑叫了一嗓子。
老人眼神迟疑了一秒,也是这一秒,徐满枝身影一个快闪,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枪。
“你想要什么?”他厉声问。
来者不善。
小小年纪,手脚还挺快,竟然在一个刹那就夺枪了,比当年的飞机团长还厉害,放在四海之内,只怕也是难逢对手。
但他张大勇也不是个匹夫。
他冷笑道:“敢闯我的房子,你就要付出代价。”
分秒间,他扬手一挥,一把毒粉洒出,洋洋洒洒落在徐满枝身上,以无孔不入的速度冲入她的七窍。
“啊,啊,哎(ˉ▽ ̄~) 切~~”
徐满枝猛地打了个喷嚏。
粉末竟然全数从她的口鼻眼睛耳朵和嘴里喷出,以流线般的速度扑向张大勇的脸。
张大勇一个没反应,毒粉入了眼。
他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这下,他意识到身前少女是个硬茬子。
不好惹。
他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送入口中,然后不疾不徐问:“说吧,既然你有备而来,又有点本事,说说看,若我实在无能为力,救不了什么贵人,就请回吧,我早说过不行医。”
活到八十岁,他容易吗。
要不是看穿红尘俗世种种,他早被洞穿千百回了。
但徐满枝红唇一张,嘴里飘出两个字儿:“拜师!”
拜,拜师?
张大勇愣了。
他一脸的生无可恋,冷声道:“我没什么教你的,你找错人了。”
生平唯一的徒弟,竟然跟着贼人去了弯弯。
那种恨意是一生之痛。
徐满枝也不恼,也不泄气。
她转过身,找个石头坐下,既没有去帮张大勇浇水,也没说什么甜言蜜语,而是托着腮,目光幽幽的,瞄着张大勇。
“没关系,我要有一身本领,也不会教别个,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要是同意了,就告诉我。我不会嫌你的。”
张大勇气笑了。
她说了个啥?给他两天时间?
没听错吧。
放狗屁,他又不是傻子。
别说两天,就是一年两年,十年八年的,他也绝不会如她的愿。
“随便你,你想待就待吧,我一个孤寡老头子,还怕你一个小姑娘不成?”张大勇冷哼了一声。
然后,他捡起地上的葫芦瓢,继续给青菜浇水。
徐满枝自顾自给小黑顺毛。
她还像猫儿巡视领地,将独立的小院子里里外外扫了一圈,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于是,一个自顾自留下了。
一个则全程无视,继续过他闲云野鹤的日子。
两人像不相交的平行线。
半夜时,张大勇半睡半醒时,忽然浮出一个念头:这丫头该不会以为他留下什么医书,会趁他睡着展开地毯式搜索吧。
思及此,他一下笑了。
随她找吧。
他在那些年受的苦够了,批斗也是连轴上,早歇了念头。
一想到这里,他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