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满枝双手抡斧,斜瞄着张大勇,问道:“怎么了?这就是块平平无奇的石头,我打算用来打磨尖了,用来削红薯。”
“……”张大勇。
被她打败了。
这丫头随随便便就能发现一堆天星木,又随便找找,拎回来的便是天然的神魔石,哪一样都是稀世珍宝。
再这么被她糟践好东西,他都心疼了。
为今之计,除了教会她辨认和使用方法,才是道路的尽头。
他无力道:“我答应教你医术毒理,但是——”
徐满枝不喜欢听后面两字。
她蹙眉。
张大勇忙道:“我可以把一身本领教你,可是你不能以我徒弟自居,不管今后是何结果,都与我无关,你若能做到……”
“我可以。”
徐满枝鸡啄米般点头应允。
她笑嘻嘻上前,把石头随手一丢,就扶住他的胳膊,笑道:“师父,你眼神变精明了嘛,收我这个徒弟,你不亏的。”
至少眼聪目明了。
她一口一声师父,全然拿他的叮嘱当狗屁,张大勇气得眼皮子直翻翻,但在对方递来一块烤红薯时,他还是顺手接了。
吧唧咬一口。
麻耶。
这也忒难吃。
苦苦的,糊到肉里了。
他忽然有点后悔……
“师父,我看你院中好多有毒的草呀,这一株粉粉的花,底下连蚯蚓都没有,远近一片都没有苍蝇蚊虫,是什么厉害玩意儿?”徐满枝问。
张大勇心中惊骇。
没想到,丫头观察力满分。
连这颗珍贵的“蓝银草”都入了她的眼,被她发现其中奥秘。
“实不相瞒,我之所以不愿意济世救人,除了不愿意介入别人因果,还有被徒儿伤得极深,最根本原因在于,我曾经是个毒师,并不是医生。”他缓缓开口道。
在他师门传承里,以毒理更胜一筹。
在选科时,他以毒入门,在抗战时期,才转而从医的。
毒理呀。
徐满枝眼神亮晶晶的。
她喜欢。
比学医更符合她的心意。
拜一个师父,学两门手艺,真是划算呀。
“师父,我没什么送您当学费的,这个是我从山里挖的,你看喜欢不?”徐满枝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块手臂粗的人参。
是的。
这玩意儿严格来说算不得香料,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空间有一大片这种东西,一开始她还不清楚是什么。
她还以为是萝卜,扯了一颗就啃。
忒苦。
食难下咽。
她就没管了。
但昨晚她就在张大勇卧室墙角的坑洞里,嗅到一模一样苦涩的气味儿。
藏起来的,搞不好是宝贝。
她就随手拔了一颗,看看张大勇的反应。
“啊啊啊啊——”张大勇惊呼。
人参成精了。
怎么会有这么大一颗,颜色气味儿还醇厚浓郁,这不科学啊。
徐满枝微微一愣。
她笑了。
如果张大勇都认定是宝贝,岂不是发财了?
空间有一大片耶。
随手卖卖,岂不是可以换很多钱……
徐满枝有点心疼,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砸点血本。
等她学会他一身本领,也就挣回来了。
想到这里,她就露出大方的笑容。
“好,好,好,你放心吧,我会先教你毒理,再传授你医术,少则三年,长则五六年,就看你的悟性了。”张大勇道。
啪嚓。
徐满枝一脸懵逼。
什么艰难科目,竟然要花几年时间来学?
不懂。
但她强压下心中忧虑,便跟着张大勇学了起来。
一开始,张大勇还没在意。
上个徒儿学他医术,也是学了十年之久,就一个汤药歌,硬是背了十天,还老含混不清,记不住药名。
徐满枝去土里扒拉,又拎出一颗红薯,道:“师父,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你先教我什么呢。”
“毒理歌,这是一切用毒的根源,你必须一字不落地给我背下来,稍有差池就是人命官司,马虎不得。”
“好。”
张大勇拖腔拖调,打算用唱的,容易记。
他唱了一遍,全篇约莫六百五个五个字。
唱完后,他笑着道:“这是全篇的,我再逐字逐句说给你听,你一边听一边背诵。”
“不用了,我已经背下来了。”
“什么?”
在张大勇震惊的目光下,徐满枝将全篇655个字,一字不落地唱出,连拖拉的腔调也一模一样。
这是……妖孽吧。
“师父,接下来我们学什么?”少女瞪着圆鼓鼓的眼神,一脸认真道。
张大勇不信邪。
他又教了一个极其晦涩难懂的十全毒草篇。
唱完后,他一脸挑衅地望着她,一副“有本事你继续背”的神情。
徐满枝浑身血液沸腾。
她喜欢有挑战,有难度的工作。
于是,十全毒草篇又背完了。
“!!!”张大勇。
他让她逐字逐句地背,她照做无误。
他让她逐句分析,她照做无误。
全程没有出一个错处。
瞬间,张大勇有种被徒弟拿捏的错觉。
这已经不是他教她了,而是被她捣鼓着肚里的才学,被她疯狂轰炸的节奏呀。
完蛋鸟。
他一身本事,岂不是被她一两个月就学了去?
想到这里,他有点心梗。
但一切只是开始,等研磨药材,炮制毒草,抓毒虫毒蝎,上树掏窝抓鸟粪,别人要工具,她身影轻盈像猴儿一般如达无人之境。
他才发现,这哪里是妖孽,分明是神仙妖怪啊。
天纵奇才?
不,不,这四个字已经无法涵盖她的能力了。
这丫头上树下海,没什么难得住她的吧。
第一份痒痒粉出土,他只做了一遍,她全程没有丝毫错误,就一等一复制了,还在此基础上,举一反三,弄出个咯咯粉……
张大勇全程张着嘴。
他已经无法形容心中的震撼了。
在新一轮炮制五毒蛇膏时,张大勇一一讲述药材和各种毒物的用处,少女听得津津有味,还沉思道:“师父,以毒攻毒是个好法子,能害人,但也能救人,但这药膏太臭了,我要做成香香的。”
这有点为难师父了。
恕他做不到呀。
没想到,徐满枝做到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块满是苔藓的木料,在经过加工成粉,再稀释一千倍后,在蛇膏中混了木料,药膏就散发出精纯的香气。
“这是一等沉香木?”他惊呼。
徐满枝欣然颔首。
“你,你,你,做个暴殄天物的,这么好的料子,用来制香,不知何等矜贵,你竟然拿来做成蛇膏,疯了个板板的。”张大勇心肝儿疼。
香理也是毒理其一。
这都是小众品类,一般涉足的比较少,擅长的,懂得的,也都是之前的贵族阶层,不是普通人能接触的。
徐满枝毫不在乎道:“那又怎样,不过是块木头,再金贵也是拿给人用的,我喜欢就好啦。”
反正木头嘛,空间里浩瀚如海,想怎么用怎么用。
她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