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凛拿起药丸,二话不说就丢进嘴里。
凉凉的。
香香的。
他吃下后,浑身开始燥热出汗,脸颊发红,一丝钻心的痛袭来,痛得他浑身像被烈火焚烧。
一阵又一阵的。
他痛得生不如死,但肉体的痛已经算不得什么。
哪怕这痛苦持续了三天。
他躺在屋子里整整三天,下不来床。
一开始,戴春英还时刻观察,等后面单位直接派车来接她,让她去军区医院开大会时,她不得不离开。
凌筠野接手了。
他把凌姣姣送回去,请了个小阿姨照顾。
然后,他就重新回到林园照顾严凛。
严凛不喜。
他满头大汗,生冷道:“滚蛋吧,我的院子只能留下我跟枝枝的气味,你这种公差就不要进来了。”
凌筠野绝倒。
他唯有三不五时过来,一到饭点就送一份饭菜,然后麻溜儿滚蛋。
戴春英在大会上发言,将徐满枝给她的第二份名为“鹊起”的药正式交给了国家,接受了组织的表彰。
在大会上,她还看见了叶七七。
叶七七这阵子一直没闲着,除了为纳米事业忙,还会参加军区医院的救治活动,只是行动受限,会被人看着。
以前,她是上头发言的人,当失去了一切,她成为阶下囚,看着春风满面的戴春英,真的有种说不出的错觉。
一股深深的撕裂从身体里弥漫开。
当戴春英走到她身前,对她说:“嫂子已经彻底治愈了严哥,从今以后,他再不用服用抑制剂了,是个正常人。”
轰隆。
一股疼痛,揪心的疼弥漫在叶七七周身。
她觉得有人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宝。
强烈的失去感,令她浑身颤栗。
她目瞪口呆道:“她,她不是早走了,又怎么治好严凛的?”
戴春英抿唇轻笑。
她想起嫂子手札所言,算命的说叶七七是严凛的妻子,怎么可能呢?
她配?
“叶同志,你好好改造,为国尽忠,我相信你一定会改造成一个好人的,不会再犯下爆炸那么大的案子了。”她轻声道。
“戴春英!”
叶七七失态了。
这么久以来,她觉得自己在慢慢变好,在慢慢回归正途,可戴春英一番话又击碎她所有的尊严。
她心中的恨意慢慢生根发芽。
当晚,海城发生一起小型爆炸案。
等救援组抵达,发现现场死了不少科研人员,其中看守的一名改造犯叶七七竟然不见了……
公安立马出动,全城搜索。
但找遍所有地方,都没见到叶七七。
倒是在基层干得热火朝天的钱磊,不知道怎么的,据说脸颊被村里的毒物咬了,又红又肿的,他去各大医院治疗,还求到戴春英头上。
戴春英给他看了,不由得摇头道:“你来晚了,毒素入了骨,毁容算是轻,我顶多保住你的命。”
钱磊暗恨,疯狂捶打着床板。
可他也懂得轻重,自然没有强求,只让戴春英救命,再没别的要求了。
这不过是一段小插曲,没有引起很大的反响。
严凛从凌筠野口中听到时,只是皱了皱眉。
他对无关紧要的人,素来没耐心。
但凌筠野把林园当成家,他一直耿耿于怀,在驱赶好几次都赶不走后,严凛直接撂摊子:“既然你喜欢林园,以后你帮我守着她,我会申请去戍边。”
“什么?你疯了疯了,好端端的,去鸟不拉屎的地儿,你要生蛋啊?”凌筠野忍不了一点。
他大声吐槽。
严凛冷笑。
他替竹子换了水,轻声道:“我要能生蛋,你该怀崽了。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搞不定,得了枝枝的香丸,屁也没放一个,还说什么?”
“……”凌筠野。
他脸颊通红。
他也想顺顺当当放个屁,玛德,他办不到啊,一遇到女孩靠近就想吐,别说爱慕了,就是握个手就觉得脏。
还有那些个女孩身上气味儿太难闻了。
他揣着香丸太久,搞得对气味儿十分敏感,嗅到不对头的,身体就忍不住起反应。
怪他啰?
“好啦,你努力努力,别到时候外人见到姣姣,总当是你闺女,好端端的头婚变二婚,有点冤。”严凛道。
“滚犊子。”欲哭无泪的凌筠野。
没多久,严凛就申请去戍边了。
他孤身一人,没有带英雄连任何一个,连要求跟他一起走的邹小舟都没让。
严凛拍着邹小舟的肩膀:“你可以独立了,没有我压着,你才能真正出头,等你独当一面时,我再来喝你的酒。”
“严哥,不要啊。”
严凛走的时候,邹小舟哭成泪人儿。
耐不住严凛一颗坚决的心,他孤身踏上属于他的征程。
不为前程,不为正义,不为家国,他只想为一个人守住他的寂寞,耐住他心中绵绵不绝的痛……
这痛一延续就延了整整五年。
五年过去,海城翻天覆地。
那一段特殊的岁月也随之过去了。
改革开放掀起一波又一波浪潮。
街上房屋面貌改了,摆摊的人多了,开店的人也多了,女孩们穿上了漂亮的水晶凉鞋,五颜六色的衣衫,吃食也多了。
“雪糕,卖雪糕咯——”
街上一道叫卖声响起,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路过林园,铃铛一路响个不停。
“叔叔,叔叔,你停停。”
这时候,一道小小身影从大门内撒丫子狂奔,追着自行车一路奶声奶气地嚷嚷着。
自行车停下,雪糕的盖子打开了。
“小姑娘,你要几根雪糕啊?”
“两根,我跟我哥哥一人一根……”
小女孩甜滋滋地笑。
等她拿到两根雪糕后,就一边撕开包装纸,一边吸着冰凉凉甜滋滋的冰糕,等她走到屋里时,将有点融的雪糕递给桌边男人。
“爸,吃雪糕咯——”
一声叫嚷,刺激得凌筠野一个激灵。
他脸颊爆红,眼神凛厉,咬牙切齿瞪小女孩:“别乱喊,老子踏马还没——”
“爸爸,你吃呀,雪糕要融化了。”
小女孩急不可耐地塞雪糕。
恰在这时,厨房里走来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孩,端着一盆西红柿鸡蛋汤,笑着对小女孩道:“姣姣,你爸爸这两天肚子疼,吃不了雪糕。”
“哼,他不吃我吃两根,正好。”
小女孩一脸敌意看着身前做饭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