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病房的门被敲响。
夜阑打开门,见是严凛,不由得一愣,想不到他会到来,便问道:“请问,你找谁,有什么事儿吗?”
严凛将手中西瓜递上,客气道:“我是想找下夜霆老同志的。”
“爸,找你的。”
夜阑冲着屋里喊了一嗓子。
夜霆施施然出来,见到严凛时,微微愣了一下,两厢介绍过后,严凛小声试探道:“请问,夜同志,你认识一个叫杜玉枝的人吗?”
杜玉枝……
夜霆顿时变得警觉。
当年杜玉枝救过他,在组织里早不是秘密,但也因为这层关系,他无法近距离照应,不然反而害了恩人。
所以,后一辈的人几乎没人知道他认识杜玉枝。
严凛小小年纪,从哪里听说的……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这么一个人,你一定是误会了。”夜霆冷声道。
不等严凛解释自己的身份,夜霆立马道:“我闺女还病着,需要人照顾,如果没有别的事,就不要来打扰了。”
啪地一声,门就被关上了。
严凛吃了一鼻子灰,不由得失笑。
但想到杜玉枝敏感的身份,他又释怀了。
好不容易熬过那段岁月,谁也不想跟徐家扯上关系的,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打听不到有用的消息,便转身离开了。
他真的要回去了。
这一耽搁就是一整天,再不走,又要惹出事端来。
严凛边走边思索,没有注意到二楼窗户口飘出来的一张彩色糖果纸,上头有黑色笔画的一个饺子……
“严凛,你要回去了吗?”
这时候,钱磊从医院里出来,恰好见到了严凛,便忍不住上前打招呼。
他的脸每个月都要治疗,不然就会奇痛无比,故而医院成了他最常光顾的地方了。
严凛回首,眉头微蹙。
“有事?”
钱磊走上前来,一眼看见他脖子上的玻璃珠,笑着道:“昨天有个叫方曼姿的女人来找我,说只要我帮她拿到你的珠子,她就彻底治好我的脸,你觉得这个交易怎样?”
“怎么,你要帮她?”严厉冷笑。
那不妨动手试试。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钱磊这几年混得挺不错的,步步高升,还搭上了委员长的女儿,只要不犯浑,自然是前途无量。
他就不一样了。
失去枝枝,他心刚硬无比,无所顾忌。
钱磊摇头笑了笑。
他道:“那倒不会,毕竟沉没成本太高,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再说了,方曼姿也挺古怪的,她顶着徐满枝的脸四处走动,还非要对方从不离身的挂饰,这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我只是恰好看见你,提醒你一声,没有旁的意思。”
“多谢。”
严凛道了一声谢,转身大踏步离去。
只是,他太低估方曼姿对雷云珠的贪念。
他刚准备上火车,就被一辆卡车逼停了。
方曼姿从车里下来,急吼吼冲他喊:“严凛,我找到了当年害你妻子的人,只要你肯跟我交换,我就把人送到你跟前。”
什么?!
严凛原本的不屑,瞬间变成了苍白失措。
他猛地跳下车,匆匆奔到方曼姿身前,不顾她的惊慌,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怒道:“他在哪里,他在哪里,我现在就要见到他!”
方曼姿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雷云珠上,好半天才镇定下来,弱弱道:“只要你把雷云珠给我,我就告诉你。”
啪嚓。
严凛一把丢开她,探身上前,眼神充满杀气,横扫一切的怒火快要将他逼疯:“你想要啊,我偏不给你。”
王建国露面了呀。
真好。
他不急着走了,直接给军区打了电话,让人顶替他的位置,短时间内不打算回边关了。
接到消息的吕梁严松顿时高兴坏了,还以为他总算想开了,要留在海城呢。
但接下来一段时间,谁也没见到他。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又去干什么了,就像完全失踪一般。
直到一个月后,邹小舟接到他的电话:“来林园吧。”
邹小舟匆匆飞奔去林园。
他赶到时,凌筠野大马金刀坐在院子里,身前地上躺着一个浑身鲜血淋淋的男人,嘴里被捆绑住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谁呀?”邹小舟问。
嚓。
凌筠野上去就是一脚,痛得男人惨叫。
他擦了一把汗,笑着道:“这狗东西像只打地洞的老鼠,在海城四处挖洞,硬生生跟老子玩了一个月。够呛的。”
严凛从大厅出来。
他手中提着一桶桐油,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全泼在男人身上。
嗤——
然后,他擦燃一根火柴。
“呜呜呜,呜呜呜——”
男人瞳孔炸裂,疯狂挣扎,想要逃离这根火柴。
明明不过是一点点火。
但在他眼中,比炸弹还恐怖。
“你还是不愿意招供,那就算了,我没心情陪你玩耍,直接烧了,反正这院子起过一次大火,大不了再烧一次,就把你埋在这里,替我妻子赎罪!”严凛就势要丢火柴。
“哎,别冲动!”
邹小舟一把搂住严凛。
他满头大汗劝解:“不过是个渣渣,你别脏了自己的手,我来吧,反正每年死在我们手上的祸头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说着,他吹灭了火柴。
啪。
凌筠野扯开了他嘴里的臭袜子,冷声问:“说,当年你是怎么谋害我嫂子徐满枝的,你不说仔细点,我可拦不住他们,你也知道,我们每个人手里早染了血。”
“啊,我说,我说——”
男人疯狂叫嚷着。
他怕了,怕了。
疯子,全是疯子。
“说吧,王建国。”严凛抿唇。
地上躺着的正是严凛和凌筠野暗中追捕一个月的王建国。
这狗东西还真狡诈。
别人是狡兔三窟,他倒好,满城都是他的窝点。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王建国抿了抿干枯发裂的嘴唇,颤抖着嗓音道:“六年前,叶七七找到我,让我暗中盯着徐满枝……”
他是黑市的老手,走的便是黑白两道。
叶七七在一次贩卖药材时,就找到他合作,两人一直暗中联络,几乎很少见面,故而一般人根本不知道这层关系。
一直以来,他们合作得非常好,也发现叶七七特别会制造焦虑,收割别人口袋里的几个子儿。
他自然是要牢牢抓住她的,对她的话也是言听计从。
直到六年前,她忽然找到他,让他去购买大量的桐油,然后在某个夜晚放一把火,直接烧毁林园。
她允诺他,会给他一笔泼天的富贵。
富贵没有等来,却等到她被收监的噩耗。
那一刻,他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暗暗咬牙,抽身而退。
“就这些?”严凛冷声问。
“全招了,我并不知道林园里住的是谁,更不知道叶七七为什么要让我放火,她的事儿,我一般不打听,知道太多秘密,对我们这行不好,容易被灭口。”王建国道。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还被人知道了行踪。”严凛忽然问。
“我——”
王建国沉默了。
(明天安排两口子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