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碗棒子面粥、四张油饼、两盘小咸菜就是他俩的早餐。
莫有疾喝口粥放下饭碗,淡淡地说道:“治世土地乱世金,许多人明白这个道理,可明白不等于会做,会做的人不见得有眼光。”
“治世开始时许多人看不到这一点,缺乏信心就天价购买黄金。”
“而有信心的人这时还抱着黄金不放就是傻子了,有机会不倒卖几手实在心痒难耐,所以日常培养自己的本事、增长见识,有机会才不会错过。”
莫有疾说了有钱的原因,同时借机劝学,周知远心领神会、低声问道:“您还懂经济学?”
“不算太明白...”莫有疾笑道:“作为大掌眼,想达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要求,不广猎知识怎么行?”
“每个人在自家钱财上都有一本账,你想让他们掏钱,就得说出他们不懂却又感觉合理的东西来。”
“是不是骗人?”周知远坦诚说出心里的疑问。
莫有疾正色回道:“一件泥土烧成的瓷器,为何卖个天价?皇上用的东西,实质与老百姓用的东西没什么区别,茶盏就是茶盏,夜壶就是夜壶,纵然精致一些,价格也不至于天上地下。”
“天上地下的是皇上和老百姓的身份,而不是这个茶盏,所以说,看出这件器物谁曾用过才是关键?”
“古董字画自古以来就有假货无数,这才是大掌眼存在的价值,只要你能辨出真伪,根本不用讨价还价,自然有人喊出高价购买,何需骗人?”
“学会鉴别真伪才是踏进古董界的重要一步,这就需要广博的知识垫底......”
莫有疾借题发挥,给周知远上了一堂生动的古董知识课,最后感慨地说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教人这些知识!”
发出一声感慨,莫有疾端起饭碗继续喝粥。
而周知远却站起身整理衣服,双膝跪下俯身说道:“谢师父教诲。”
见他跪下磕头,莫有疾大笑起来,笑声过后郑重说道:“孺子可教也。”
周知远磕了三个头正式拜师,起身坐下,看看莫有疾欣悦的脸色,笑道:“您老也不考察一番?”
“考察个屁...”莫有疾回得痛快:“我爷俩有缘,你小子将来胡作非为我也只能认了。”
莫有疾说得认真,可不认为周知远会去胡作非为。
而周知远郑重说道:“您收了一个杰出弟子,为庆贺一番,是不是修修这脸白胡子?否则带您出去很没面子。”
听这话莫有疾怒道:“我是你师父。”
周知远再次郑重回道:“师父是供在心里的,不是供在嘴上的。”
他说这话有些不敬,可莫有疾竟然笑了,摸摸白胡子回道:“徒儿说得有理,一会就去理发店。”
莫有疾接受他的意见,两人吃完早饭陶婶端走餐具,周知远从挎包里掏出“古究一”,请莫有疾给他详细解释。
一个小时后莫有疾累了,摆摆手说道:“学得太快不是好事,静下心来仔细琢磨才是入门的关键,今天到此为止,你去忙你的事吧。”
莫有疾宣布下课,周知远起身告辞,走出小院打个电话,随后直奔浴池取回清洗的棉衣,背着两个背囊往部队大院走去。
来到大院门口见沈澜波等在那里,周知远观察一番小声问道:“没人监视你?”
沈澜波小声回道:“给我一定的自由,但不能走太远,时间确定为一小时。”
周知远疑问:“去代课怎么办?”
沈澜波回道:“达成一致意见,量力而行,撑不住我歇着由你代课。”
周知远赞同:“可以。”
这回换做沈澜波疑问了,“你跟方南说了什么?”
周知远实话实说:“我说澜波经常跟我提起那个聪明活泼美丽善良的女孩,可我看到的却是一个聪明女子。”
听他说出原话,沈澜波沉声回道:“你隐瞒了一句话,应该是一个上位者的聪明女子吧?”
沈澜波与他的想法出奇地一致。
周知远沉吟一下回道:“我妈这两天很生气。”
听他突然说出这话沈澜波诧异、疑问:“为何?”
“唉...”周知远长叹一声回道:“我妈看着我就生气,我小心请教原因,我妈生气地说,‘你小时长得人见人爱,现在却越长越难看,我看着就生气。’”
“可这事能怪我吗?你说能怪我吗?时光不能倒流,就长成这样了你说怎么办?”
他问沈澜波,沈澜波却沉吟不语。
周知远继续说道:“人都是要长大的,还会变老,我的将来肯定会越来越丑,这是没办法的事。”
“既然不能改变就得想办法了,这两天我就使劲讨好我妈,终于让我妈想起来了,长得再难看也是她儿子,没办法改变只能接受了。”
周知远好似在讲故事,可沈澜波听明白了,“人都会变的。”
沈澜波接受这个观点,听他继续说道:“不是负心人就别做负心事,欣然接受对方的成长,并成长得比她快就行。”
说出解决办法周知远闭嘴,而沈澜波却邹着眉头问道:“为何说那些话?”
沈澜波发出疑问,却是为了下定最后的决心。
周知远郑重回道:“立场不同、角度不同、目的不同,我可以这么说,你不能这么说。”
沈澜波仔细想想沉声回道:“明白了。”
他明白了,周知远可以进行下一个项目,展开这张画纸,指着松树下的白鹤郑重说道:“你现在就是这只鹤。”
沈澜波仔细看看这幅画、笑道:“好画、为何不装裱?”
周知远回道:“一是没时间,二是想让你将这幅画交给方南姐去装裱,记住两点,第一、你非常喜欢;第二、以我俩的感情也须润笔费两百元,绝对是兄弟价,友情价三百至五百元不等。”
听他推销这幅画,沈澜波笑道:“记住了。”然后伸手接过。
随即转移话题,“澜音去图书馆看书了,你去监督一下,估计方向或郝志文会去凑热闹。”
“算了吧...”周知远拒绝,“你妹妹对我的印象糟透了,我还是离远点保平安吧。”
他不想去,可沈澜波鼓励他,“澜音的性子很温柔的,她的一脸清冷就是保护色,你不用害怕,她不会对你怎样。”
“真不会对我怎样?”周知远一脸的不相信。
沈澜波却是一脸的肯定,“绝对不会对你怎样。”
两人的对话确定了一件事,周知远在与沈澜音的接触中可以自由发挥。
这是沈澜波的策略,他既不喜欢方向又不认可郝志文,可沈澜音却有自己的主意。
兄妹俩昨晚进行一次正式谈话,沈澜音明确态度,她对方向没意思,可在郝志文的问题上却犹豫。
她与郝志文拥有共同语言,两人探讨医学互相促进,对她医术的进步帮助很大。
至于向上看的问题,沈澜音用周知远的言行来反驳沈澜波。
沈澜波否定:“知远不是那样的人。”
她也否定:“郝志文也不是那样的人。”
于是兄妹俩不欢而散。
面对这种局面沈澜波就要想办法,想来想去只能出动他的大杀器了。
周知远是战场上的一头猛虎,这头猛虎不是没有头脑,只是懒得使用头脑而已。
他不擅长谋划,考虑问题只有一个方法,能动手就不动嘴。
但他擅长决断,该行动时绝不犹豫。
就他这个性格非常适合搅局,给他一柄“尚方宝剑”,让他去对付郝志文。
这是沈澜波的想法,而周知远也有自己的想法,“应付一下吧。”
他还真得去图书馆一趟,借书证应该办妥了,于是沉吟一下说道:“好吧、我去看看。”
“你可以便宜行事。”沈澜波再次予以明确。
而周知远没说话,将背囊交给沈澜波,看着他走进大门,转身往图书馆走去。
来到图书馆,站在服务台前对赵咏梅轻快地说道:“没休息?”
“我们串休,周日读者多,尽量不休息。”赵咏梅轻快地回应着,拿出一张借书证递给他。
周知远接过借书证转脸看看儿童阅览室,见几道小小的身影在里面看书,沉吟一下往楼上走去。
走上二楼,看见一道略显丰满的身影从一间屋里走出来。
见这道身影,周知远站住双脚迟疑一下,他与娄晓娥不熟,还想利用她,不想引起她的反感。
而娄晓娥看见他,也站住双脚讶异地嘟囔一声:“周知远。”
她没想到在这看见他。
这时周知远想好怎么说了,笑道:“真巧,你也来看书?”
这句话很中性,不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可娄晓娥却仰起头傲然回道:“不巧,我是图书馆的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