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影最讨厌有人坐在前排不断说话、提问,并斥责同伴很笨。
听前排女青年不时提出问题,沈澜音皱皱眉,而周知远却抬腕看看手表,七点钟,他还有点时间。
然后听见前面这个女青年再次询问身边的男青年:“这女人怎会不认识阿米尔?”
女青年好奇极了,关于这个问题已经询问五六遍了,可男青年还是不知道。
而周知远一向乐于助人,探过身低声说道:“此古兰丹姆非彼古兰丹姆,是冒充的。”
听到这个答案,女青年转过头来惊讶地叫道:“真的?”
然后看见齐刷刷转过来的脑袋,沈澜音转脸瞪他一眼,而周知远无奈地回道:“如假包换。”
他做好事给出了答案,可女青年还有问题,“不应该啊,阿米尔怎会认不出来?”
说到这个份上,周知远只能继续助人为乐,“女大十八变,他只是觉得有点像,重点是认识那颗痣。”
“嗯、有道理。”女青年接受他的解释,转回头继续看电影。
而沈澜音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以前看过?”
可周知远正思索一个问题,“找什么借口早点回开?”
现在是七点钟,还要把沈澜音送回去,时间很紧。
他想得入神,没听见这句问话。
沈澜音用胳膊肘轻轻顶顶他的胳膊,周知远转头,听她再问一句,于是低声回道:“没看过,纯是猜测。”
“不可能...”沈澜音否定,“你一定和别人来看过。”
听她无端猜忌,周知远疑问:“我和谁?”
沈澜音还想再说,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别说话了。”
她闭嘴,周知远也不再说话。
这时,前排那个女青年再次转头问道:“这老头真好,一定是我们的侦察员。”
女青年的性子太急了,有疑问就要问,有感想也要说。
而周知远知道也要答,“他是大特务。”
女青年惊讶地叫道:“不可能,老头怎会是大特务?”
随即周边传来一阵嘘声,女青年赶紧回头坐好。
而沈澜音探身低语:“还说你没看过?”
周知远也探身过去,低声回道:“我肯定没看过,而你肯定和别人一起看过,从实招供,和谁一起看过?”
“胡搅蛮缠,你没看过怎么知道?”
“同样道理,你没看过,怎么知道我说得对?”
“我看过很多反特片,能推断出来。”
“我看过‘包公案’,一眼就能看出来。”
“胡扯。”
“知道包公额头上的月牙为何是白的?”
周知远突然转移话题,沈澜音想都没想就说道:“他脸黑。”
“错...”
周知远正要说下去,前排女青年却突然转头看来,讶异地问道:“你俩在亲嘴吗?”
他俩贴着对方的耳朵说话,耳鬓厮磨的景象让女青年误会了。
沈澜音听见这话顿时反应过来,正要直起身子却被周知远一把搂住脖子,然后转脸问道:“你见过贴着耳朵亲嘴的吗?”
这问题让女青年答不上来,而周边再次射来一道道目光。
沈澜音大囧,但她知道这时不能动,保持这个动作可以证明刚才两人是说话而不是亲嘴。
她挺尴尬却不能动,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轻轻松口气。
世上还是好人多,就有好人给他俩出言证明:“我证实,他俩在说悄悄话,男的说,‘知道包公额头上的月牙为何是白的?’女的说,‘他脸黑。’男的又说,‘错...’我正要听答案,就被你给岔过去了。”
身后男子的语气十分不满,他的好奇心很重,不看电影竟然听他俩的悄悄话,前面几句没听见,后面两句倒是听得真真切切。
有证人作证,周知远就不用摆姿势了,放开手让沈澜音坐直身子,自己也端正坐好,却听身后男子低声问道:“老兄、包公额头上的月牙为何是白的?”
周知远淡然回道:“防冷涂的蜡。”
“哈...”身后男子和前排女子同时放声大笑。
随着这两道笑声,有人起身喊道:“还让不让人看电影了?管理员在哪?”
然后就有一道灯光射来,有人喊道:“什么事?”
“有人扰乱秩序。”
“谁在扰乱秩序?”
“就是他。”
随着众人指认,手电筒的灯光照在周知远身上。
周知远立刻起身辩解,“我没扰乱秩序。”
可管理员不听,低喝一声:“请你出去。”
周知远还要解释,沈澜音却起身往外走去,周知远只能跟着走,两人走出影视大厅来到外面的小厅,沈澜音站住双脚低声喝道:“你能不能成熟点?”
“不怪我...”周知远辩解,“先是前排那个女青年,然后是后排那个男人,他俩陷害我。”
“无冤无仇,为何陷害你?”
“你这叫被害人有罪论。”
周知远说出一个新名词,沈澜音疑问:“什么叫被害人有罪论?”
“比如...”周知远解释,“一个漂亮的女青年穿着一件漂亮的布拉吉出门,然后被流氓欺负了,于是有人说,‘她不穿得那么漂亮,流氓也不会欺负她。’这就叫被害人有罪论。”
听这个解释,沈澜音眨眨眼疑问,“有人怎会这么说?”
“心理扭曲。”周知远回道。
沈澜音点点头,随即怒道:“你说我心里扭曲?”
“我没说你。”周知远立即解释,随即见她扬起手,立刻转身往外跑去。
沈澜音追出来,然后两人看着房檐外的连绵细雨停下脚步,沈澜音懊悔地说道:“没带伞。”
随即转眼看向周知远、疑问:“你干什么?”
周知远边脱上衣边说:“这雨一半时停不了,与其困在这里不如勇敢地冲出去。”
说着话他将衣服盖在沈澜音头上,拉着她的手往下跑去。
沈澜音边跑边喊:“你会感冒的。”
周知远大笑道:“钢筋铁骨,岂惧冷雨加身?”
他不惧怕感冒,在绵绵细雨中骑上自行车,冲沈澜音喊一声:“速度很快,抱着我的腰。”
而坐在后货架上的沈澜音迟疑一下,一手抓着盖在头顶上的衣服,一手伸出去抱住周知远的腰。
这辆自行车的速度太快,刷地一下驶过这条街路,看着两侧一闪而过的建筑,沈澜音心跳开始加速。
再听周知远的喊声传来,“抱紧了。”
听见这道喊声,沈澜音感觉自行车向后倾斜下去,她有一种仰面摔下去的感觉,赶紧伸出另一只手臂抱住周志远的腰,将自己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刷、自行车拐个弯冲上另一条街路。
感觉身体坐直了,沈澜音轻轻舒口气,正要松开手臂,却听周知远的喊声传来,“抱紧了,”
那种倾斜的感觉再次传来,沈澜音只能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这时她的头上蒙着周知远的衣服,看不着外界的景象,将脸贴在他的背上防止衣服被刮走,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腰,感觉这样很安全。
直到听见周知远的喊声方才知道他俩来到部队大院门口,随即刷一下冲进去,停在这栋小楼门前。
沈澜音掀开衣服看见淋湿的周知远,见他一头乌黑的头发紧贴额头,一条条溪流顺着脸颊流下,急忙说道:“进屋躲躲雨,我给你拿件雨衣。”
“不用管我...”周知远的脸上仍然带着招牌笑容,轻快地说道:“赶紧进屋,能洗个热水澡最好,喝碗姜汤让身子热起来再做其他事,我走了。”
说完这席话,周知远收脚踩下脚蹬子,自行车刷地一下消失了。
而沈澜音怔一下转身往屋里跑去,她想得简单了,被淋成落汤鸡的周知远不好意思进屋,这是急于往家赶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周知远正一路狂奔冲向那栋高楼,上个周六遇到了黑猫,这个周六还会遇什么?他挺期待。
时间接近八点钟了,他必须提前赶到那栋楼里,凡事赶早不赶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