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急了，拉住姜俊妩的裙角，颤着声音道：“奴婢说，奴婢说。”
姜俊妩复坐回来，凝着竹香。
竹香咬了咬牙，顿了片刻后，说道：“夫人，今日丁夫人来闹，走的突然，事后奴婢仔细问过姐姐，姐姐说小少爷手里的那串糖葫芦是他爹买的，但是，小少爷口中的爹却不是王爷。奴婢，奴婢担心姐姐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情，恐有性命之忧。”
竹香说的郑重，云芽则有些奇怪，望了一眼姜俊妩，随即道
“一个小孩子的话，哪里可信？谁对他好，他便说谁是他爹不是很正常吗？若小少爷不是王爷的孩子，你觉得丁夫人能活到现在吗？
你何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况且丁夫人都已经不追究了，事情都过去了，你还在害怕什么呢？”
竹香咬着嘴唇，当即给姜俊妩磕了一个，又继续道
“夫人，奴婢不是胡说八道，自来王府，奴婢看的出来，夫人和紫环姐姐并不相熟，紫环姐姐恐怕是王爷派来监视夫人的！”
竹香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小心地觑了一眼姜俊妩，见姜俊妩没有打断，反而有几分赞赏之色，才敢继续说道
“今天丁夫人来闹一场，原本是责问小少爷为何哭之事，但是在姐姐说到小少爷的谈话时，丁夫人就打断不追究了，奴婢当时注意到紫环姐姐的神色不是很好，紫环姐姐为人稳重镇定，不是个轻易能五色上脸之人，只是主子责罚奴才不至于让紫环姐姐如此失态，定然是姐姐话中透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奴婢事后一问，便知道了小少爷说的那句‘不是王爷’，奴婢惶恐，就怕紫环姐姐神色变化的原因在这里。
奴婢来王府时间也不短了，知道王爷的几个孩子都不是很像王爷，但是却从未听到有人敢怀疑别处，奴婢为怕自己想错了，来之前特意悄悄打听了，今日带着小少爷的两个婢女，已经因为照顾不周被打发了出去。
是生是死奴婢不得知，但是事情太过巧合，奴婢不得不为姐姐担心，害怕姐姐也会因为听到小少爷的那句无心话而丢了性命。
奴婢宁愿因为自己多想被夫人责罚，也不得不慎重些来求夫人保护姐姐。”
姜俊妩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往后靠向椅背，手搭在椅子上轻轻地点了点，目光落在竹香的身上滚了几圈，带了几分欣赏。
这姑娘胆大心细，是个苗子。
姜俊妩对云芽道：“给她赐座。”
“是！”
云芽搬了一个小杌子放在竹香的身边，竹香谢了恩有些拘谨地坐了下来。
姜俊妩道：“所以你觉得，丁夫人的孩子不是王爷的，而王府中之所以没人敢乱说，是因为听到的人都被灭了口是吗？”
竹香小心地点了点头。
“你就不担心我也知道内情，会灭了你们姐妹二人的口？”
竹香吓得眼睛一圆，当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夫人，奴婢和姐姐都是苦命之人，我们没权没势，只能依附夫人，姐姐是无辜的，奴婢和姐姐发誓，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还请夫人饶了我们。”
姜俊妩笑了笑，沉声道：“你可想好了，你说只能依附于我，那就得只听我的命令，知道谁才是你们唯一的主子。
你既来求我，就该知道此事若是让穆璟知道，你们会是什么下场，我保下你们，从此后，在这王府当中，你们该效忠于谁，你可明白？”
竹香连忙点头：“奴婢明白，奴婢和姐姐以后就只是夫人的人，誓死追随夫人。”
姜俊妩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了下云芽。
云芽当即会意，去拉竹香，柔声道：“你别害怕，夫人既说保下你们，以后我们就是自家姐妹，此事莫说还不知真假，便是真的，夫人也绝不会让你们有任何闪失。”
竹香泪光盈盈，感激道：“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姜俊妩颔首，随即道：“你现在先回去，你说的事情，我会处理。”
竹香起身，行了一礼后，离开了房间。
云芽将其送走后，回身道：“夫人，这个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真的，那丁夫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竟然敢背叛王爷。”
姜俊妩走到衣柜旁边去找衣服，说道：“是真是假我们都没有证据，不过今晚若真如竹香所料有人来灭口，那应该就是真的了。”
“夫人你在找什么？”
姜俊妩道：“上次让你改的夜行衣放到了哪里？”
云芽被惊了一下：“夫人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你要亲自去保护她们？”
姜俊妩回眸凝了一眼，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嘴上说道
“不然你觉得我还能让谁去保护她们？除了我自己，我可没人能用。”
云芽急了：“不行，夫人，若真的有人要来灭口，你自己去太危险了，况且就算她说的是真的，也不一定就是今晚吧？”
“你没听竹香说吗？两个跟着小少爷的侍女已经被打发了出去，若是此事为真，那么未免夜长梦多，今晚定会出手。”
“夫人！”云芽急忙转到姜俊妩的身边，担忧道：“为了两个侍女，你就要以身涉险？太不值了。”
姜俊妩笑了笑：“若是这二人能为我所用，就没什么值不值得，况且，我也想知道竹香所害怕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因此能抓到穆璟的把柄，那可就算是一份大礼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去。”
“夫人，奴婢跟着你一块去吧。”
姜俊妩摇了摇头：“你还是帮我找夜行衣吧，若是丛芽或星芽在或许还能帮上忙，你去只会添乱。况且你放心，真危险时，我自会先顾自己。”
云芽瘪了瘪嘴，有些委屈又内疚，喃喃道：“若是月芽在，肯定也能帮上忙。”
姜俊妩翻找东西的手一僵，沉默了片刻，随后她走了回来，捏了捏云芽的脸颊，漫不经心地笑道
“你自有你的优点，不用妄自菲薄，今晚的事情，便是月芽在，也只能等着。”
云芽自知给姜俊妩添堵了，嗯了一声，不再多话去找衣服去了。
谦明阁
穆璟正在提笔写字，烛火幽幽中安静又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