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俊妩目光散漫,闲适道:“这是明承该想的问题,他若真想见我,自有法子。”
“是!”
云芽离开后,姜俊妩有些烦躁地把头一蒙,转身趴睡去了。
谦明阁
穆璟在幽幽烛火中,提笔写字,脑海中却都是今日姜俊妩面庞凑过来的画面,他的心思有些恍惚,心口像是堵了一团火般,下笔的时候,字迹开始潦草。
穆璟望着面前的字帖,有些烦躁地合上了,随后起身将字帖插入书架之上。
回身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上次受伤的地方早已经长好,只有边缘还有一层淡淡的白色,穆璟轻轻抚摸上,那日跪在地上,迷茫仰头望着的姜俊妩出现在穆璟的眼前。
穆璟蹙了蹙眉,想要做点什么,却又有些意兴阑珊。
他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春日夜晚的风还带着微凉,他的心绪都清明了许多。
这时上官瑜凑到了窗户对面,冲着穆璟打招呼。
“大晚上好雅兴啊!”
穆璟看到上官瑜,带着几分嫌弃地哐当一声将窗户关上了。
上官瑜从门边走进去,笑睨着穆璟:“这是怎么了?心情这么烦躁?是看的见吃不着烦的吗?”
“你来做什么?”
上官瑜假装抹了一把汗,往椅子一靠,沉沉地叹了口气。
“你这一句话的事情,可知我累断了腰?你是不知道今晚我在广陵楼都吵成什么样子了,若不是饭菜实在好吃,估计早就掀桌子了。”
穆璟听此,心情反倒好了起来,坐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悠闲道
“还有你摆不平的事情?”
上官瑜道:“可不是谁都像我这样,心思玲珑,善解人意的。本来没有公主这档事,我们也能做成,加上公主,风险可是多了不少,一个不好,我们都得玩完,你说能不吵吗?”
穆璟凝向上官瑜:“你该知道公主的分量!”
上官瑜叹了口气:“我已经尽力说服他们配合公主殿下了。不是我说,就你这样,迟早得把自己累死。”
“不还有你吗?”
上官瑜哑了一瞬:“对,还有我,我也迟早得累死。”
穆璟目光望着窗外,淡淡一笑。
上官瑜顺着穆璟的方向望过去,月色朦胧,黑暗沉沉。
他道:“说实话,日后我们所谋的事情都太过危险,为了保险,我其实很建议你把公主搞定,只有将公主牢牢绑定在你身边,才会有更多的人安全。
你和公主有仇,却也并非是她所想的那种,就算有些卑鄙,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一路走到现在,可从来没遵从过君子之道。
你不是什么好人,也用不着在公主面前装好人,反正你搞定过那么多女人,一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公主,还不是手到擒来?”
穆璟睨了上官瑜一眼:“她不一样!”
上官瑜道:“哪里不一样?都是女人,只要有血脉相连,她就是再狠,也多少有些顾忌,你可知就这点顾忌能救下多少人?
今日广陵楼相聚,他们都要求至少要等到公主有个孩子才能将这么大的事情交给她。但你却如此草率就将陆羽交了出去,这实在不符合你一向严谨的作风。
你心里也很清楚,公主一旦做大,是帮我们还是帮宣国,可就不好说了。如何能牵制住她,只有你!”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上官瑜无奈,只好起身道:“我们都是从阴暗污泥中爬出来的人,永远都洗不白,纯洁的花是开不到那里的。要么你把花拉进污泥中,要么放这朵花自由。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你也很清楚,我能压下来一次,不代表能一直压下来,若是公主做了什么,他们迟早都会爆发。一旦内讧起,我们都会很危险。”
穆璟目光淡淡的,望了望窗外,声音冷寒
“我会考虑的!”
登阳楼
姜俊妩等了两日,让陆羽先熟悉下北定王府后,她才将其相邀之登阳楼。
陆羽来的时候,特意在周围留意了下,然后才进去。
姜俊妩把陆羽带到楼上,并让云芽将周围的帘幔放了下来,如此阁楼之上,既私密又安静,还能随时观察到整个王府花园的动静。
姜俊妩让陆羽坐了下来,边倒茶边问道
“可还习惯?”
陆羽休整了两日,又在姜俊妩的安排下有了换洗的衣物,好好打扮一番后,才恢复到了他原本的样子。
今日的他穿着一身白色内衬淡绿色外衫,头发整洁,面庞干净,显露出他本来古铜色的皮肤来。目光炯炯,精神烁烁。
陆羽盘腿坐下后说道:“这王府的女人是真多,比姜国后宫都夸张。”
姜俊妩没有应答,她刚来时,也是这么觉得的。
“穆璟美名在外,姬妾自然多!”
陆羽散漫道:“都快赶得上一个小部队了!”
姜俊妩淡淡一笑:“你的重点不该放在这上面。”
陆羽嗯了一声。
姜俊妩将倒好的茶水递给陆羽:“先来说说玉灵关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失守的。”
陆羽听到这个问题,消瘦的面庞多了几分哀痛,他望着盘旋在茶杯中的茶叶,思绪悠悠转向了几个月前。
陆羽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玉灵关怎么就失守了。”
姜俊妩抬眸死盯着陆羽。
“玉灵关守将陆合是你父亲!”
陆羽道:“我父亲是骠骑营主帅,大军进攻第三日,陛下就阵前换将,把玉灵关交给了林仲,我和父亲分别被派出,镇守在东南两侧!
东边是宣国进攻主线,我早早就将防线布好,就在玉灵关失守的前一天,我接到你的调令,撤回玉灵关,回到玉灵关第二日,我在城中驻守的时候就听到玉灵关失守了,宣国军队都已经打进来了。”
姜俊妩听得怒气陡然升起,茶杯哐当一声掷在桌子上,她道
“阵前换将是大忌,陆合做了什么事情?还有,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被调到了东边!”
陆羽被吓了一跳,却也当即辩解道
“我和父亲一直在一起,父亲没有做任何失职之事。父亲镇守玉灵关二十年,对玉灵关了如指掌,怎么可能会在那个时候做出危害姜国之事?
我们接到调令的时候,也根本不信,但圣旨上御笔亲书,你让我们怎么办?
至于你的调令,我还有书信为证,有你的笔迹和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