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郢国的了解,没有人比穆璟更清楚了。
姜俊妩也望向了穆璟。
她知道郢国的是个祸患,也知道宣姜两国如今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但是如果宣国真的不答应,那么两国最终的下场最坏是什么情形,也是姜俊妩所料想不到的。
穆璟安静须臾道:“两族尽亡。”
“竟如此严重?”孟玄朗喃喃道:“像西北其他氏族那般,只留下女子吗?”
穆璟摇头:“知道什么叫灭族吗?是指宣姜两国将不会有任何人活下来。”
“这是为何?”
这下连姜俊妩都不解了。
穆璟解释道:“郢国人好战,他们以侵占别族的领土和资源为生,然后继续繁衍。但是燕川平原的女子,根本经受不住郢国人的血脉,他们杀掉所有男子和小孩后,女子也会渐渐被摧残致死。
然而郢国虽然强悍,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们没有文明。他们的所有行为都是最原始的杀戮和繁衍,当外在的环境没有可以杀戮的人时,他们就会自相残杀。
最终留下来的,自然是少数却最强悍的郢国人。
而到那个时候,宣姜两族早已经灭亡,我们所有的文明和传承都会因为郢国的冲击而消失殆尽。从此后,整个燕川平原将不再有宣姜两族的任何子民。
那时候,我们才是真正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穆璟的话让场中的众人全部安静了下来。
郢国人像是锋利的刀,无往不利,横冲直撞,然而这把刀的缺点是快,弱点是慢。
他们强悍的能在短时间内就灭掉一个种族,却会在慢时光中,自我消亡。
他们所有人都会成为炮灰。
穆璟又道:“为今之计,只有宣姜两国真正的能团结起来,才能共同抵挡住郢国的进攻。”
数日后,在宣国朝臣的再三请愿下,穆珺不得不接见了穆璟和姜俊妩。
定下地点后,穆璟让时桑去安排别的事情。
他带着姜俊妩亲自面见了穆珺。
双方的谈判并不顺利。
穆珺带着雍王,二人的主要思想和利益全部都围绕着萧家。
国家大事在二人眼中都要放一放。
姜俊妩怒而拍桌。
“难道在你们眼中,整个宣国的子民和百姓都不足以让你们顾念大局吗?你们当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
宣国没了,你们萧家算什么?”
雍王却并不在意:“如今整个天下都是我们萧家的,自然是我们说的算,反正最先没得肯定不是我们萧氏一族,让别人去打,指不定哪天就胜利了,郢国便回去了。”
穆璟冷笑着凝向穆珺
“所以,在你眼中,整个宣国的子民都抵不上你们萧家的荣华富贵?”
穆珺道:“你杀害了朕的母后,朕绝对不会跟你们有任何合作,哪怕宣国真的败了,你们也得跟我们一起下地狱。”
“你竟然因为个人私情而枉顾国家大事,你看你真的配当一国天子吗?”
“配不配,朕都是!”
穆璟冷笑:“那可不见的。”
随着双方谈判的屋门打开,穆珺赫然发现门外站着所有宣国的朝臣,他们的自私之语全部落在了朝臣的耳朵中。
一个从未将百姓放在心中的一国之君,还算是一国之君吗?
有人站出来道:“先皇曾经是有意要废太子改立北定王殿下的,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呢?”
杨公公的出现,解开了众人的疑惑。
宣国皇后萧氏,谋害先皇,围困宫城,谋权篡位。
原来穆璟逃出来没多久后,就安排人将杨公公给救了出来。
穆璟好奇那份诏书,同样也在意先皇穆寅对他的态度。
杨公公将所有的来龙去脉说完后,穆璟真正的大哭一场。
原来他的父皇,一直在意着他。
只是可惜父子间的心结和隔阂,让二人永远没了说开的机会。
于是穆璟带着先皇的遗愿,再次站在了宣国的土地之上。
皇帝穆珺瞬间尽失人心,在数日后就被逼着退位。
而直到如今,穆珺却连任何拥护的人都没有。
夏初
宣国皇帝穆珺被百官罢黜,以谋逆之罪锒铛入狱。
但是新帝的人选却迟迟未定。
两国如今想要结盟,必定要推举新君,而如今的姜国也是帝位空悬。
穆璟想要两族融为一族,却无论选哪国之人,另外一国都不会愿意。
于是宁王带来了穆沧,承继了大统。
正如曾经姜俊妩说的,穆璟的心中困着另外一个自己,暴虐而残忍。他并不适合拥有着无上权力,他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他选择了放弃。
穆沧曾经是姜国的九王子姜俊黎,后入了宣国的王族成为了穆沧。
在穆璟刻意让戈夫人的教导以及宁王的教导下。
穆沧最终承认了自己新的身份。
如此,两国子民皆无异议。
夏中
穆沧正式登基,宣姜两族成为一族,身为宣国的北定王穆璟和身为姜国的公主姜俊妩,共同宣誓效忠新君。
半月后,宣国两国正式融为一族,取国号夏,对郢国宣战。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这一战,打了足足五年。
几乎耗尽了宣姜两国所有的国力。
姜俊妩和穆璟带着将士,六次出征,以韶涵关为最后防线,从临关的渠坝打到百翼关的燕子岭,从近狭关到碧霞湖。
姜俊妩训练的水师在碧霞湖打败郢国王师。
郢国曾选择谈判。
作为两国使臣的江行与和明承共同去放了郢国大帐。
原本姜俊妩并不想派出明承去的。
毕竟他曾经背叛过姜国。
然而穆璟却对姜俊妩说
“不要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除却明母的因素,明承是个好儿郎。”
而这一次,偏偏再次因为明母差点失败。
六公主姜俊妮带着明母去了敌营,以明母作要挟让明承打开城门。
明承最终选择了答应。
却在最后请君入瓮后,以一己之力关闭了城门,让郢国前锋损失惨重。
明承也在群攻中,倒在血泊中。
等到姜俊妩赶到的时候,明承对姜俊妩说
“这一次,我没听母亲的话,关了城门,只是可惜,身为儿子,我要不孝了。俊妩,原谅我好不好?”
姜俊妩含泪答应。
明承死后,姜俊妩在明承的怀中,看到了那份合婚庚帖,已经被鲜血染的更加红艳,然而却被他贴身收藏,珍藏护之。
他说
我这一生,求忠不得,求孝不得,求爱不得。唯有这份庚帖是唯一的慰藉。
他知道俊妩不在乎了。
但是他在乎。
他此生,爱的人唯有俊妩。
从未改变。
明承去后,次日明母的尸首就被郢国将士丢在了宣国的城门下。
而六公主姜俊妮,则被丢入郢国军中,与那既没到郢国也没回到宣国的三百名女子一般,被郢国将士凌虐致死。
死时衣不蔽体,抛尸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