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鑫以手扶额,苦笑不已。
这也太夸张了。
慕暖阳端着个砂锅,兴冲冲的进了门,“得亏我跑的快啊,再慢点你就吃饭了。”
“正好要走了。”
安鑫连忙起身告辞,把衣服递给了刘雪莹,“这是给你们的贺礼,我这手得忌口,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吃饭。”
她的心一直乱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跟大爷大娘们拉扯了一番,安鑫和慕暖阳坐在路边的桑塔纳里。
看着慕暖阳认真的端着砂锅,安鑫很是感慨。
这个年头,这辆桑塔纳得十几到二十万的价格,这会专程来给她送猪蹄,这得是多大的殊荣。
“安鑫,你去换药,伤口有好转吗?”慕暖阳直勾勾的看着安鑫的手。
“好多了,泡都下去了,大夫说没感染,肯定不会留疤的,估计你的猪蹄子出了不少力。”
“那就行。”慕暖阳笑的很不好意思。
明知道安鑫是在安慰她,可心里就是好受了不少。
要是全泼她头上,她没有安鑫那么坚强。
“安心啦,就算留点疤也是可以接受的。”
好说歹说,慕暖阳又哼唧了一场,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下来。
刚到家门口,丁家珍站在门口焦急的张望,安鑫的心颤了一下。
停车后直接冲了下去,“怎么了?”
“部队打电话来,说让家属去一趟。”
“说什么事了吗?”安鑫颤声问道。
走的时候那么匆忙,指定是有特殊的任务,怎么就忽然让家属去了呢。
慕暖阳赶紧把砂锅放下,上前扶住了安鑫。
“你别害怕,只说让你去,真要是有事不是这么说的。”
“对,我得稳住。”安鑫稳了稳心神赶紧往家里跑。
赵奶奶已经把行李给安鑫收拾好了。
“带好证件,让黄英陪你一起去,你俩直接去火车站,有人会在那接应你们。”
赵奶奶给安鑫穿了件厚外套,“衣服里奶奶给你放了钱,万事别慌,有事打电话,再大的事有奶奶给你担着。”
“知道了。”怕吓着孩子,安鑫一直克制着情绪。
挨着把三个孩子抱了抱。
“明月,在家听话,帮忙照顾弟弟和妹妹,妈妈出趟门。”
“我知道了,妈妈你早点回来。”明月这会都懂事了。
看家里人的脸色都不好,她也不敢哭。
新月和汝南意识到不对,使劲赖在安鑫怀里不离开。
别人一抱就哭。
“安鑫的手得去拿点药带着。
带新月和汝南转一圈,孩子坐车上好奇,一会就忘了。”
“对,带她们转一圈。”赵奶奶赶紧给两个孩子穿衣服。
她是真怕安鑫走了俩孩子哭,哭的她心疼。
一番兵荒马乱,天黑后,安鑫和黄英坐上了火车。
赵奶奶派来的人给她们带了不少的东西,满满三大包,得亏给送到了车上,不然拿都拿不动。
看安鑫脸色苍白,黄英小声安慰,“姐,赵奶奶说了,要是有事,会直接说家属节哀的!”
“……”安鑫。
你是懂得安慰人的。
深吸了一口气,本来觉得生疼的胸口,这会也有点麻木了。
她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
只能安慰自己,过多的担心就是诅咒,左右活着就有希望。
火车坐的日夜颠倒,等腿都肿了,终于听到了火车到站的声音,这会天还没亮。
“黄英,是不是到站了。”
“好像是到巴什么,巴林了。”黄英从棉袄里钻出来,赶紧下床把衣服穿好。
把所有的吃食归拢在了一起,十五分钟后,火车终于到站了。
黄英背着一个包,手里提着两个健步如飞。
安鑫提着自己的随身物品,在后边紧紧的跟着。
巴林是终点站,这会下车的人稀稀拉拉,十几个人站在简陋的站台上卖呆。
安鑫将身上的棉袄裹好,大体的观察了一下,记忆也慢慢的活了过来。
出了门往东走二里地是汽车站,往西五百米是火车站的招待所。
一个三十来岁的大辫子嫂子领着俩孩子跟安鑫挨得最近。
“大妹子,俺是来部队探亲的,第一次来,坐哪辆车啊?”
“会有专门的车来接的,两天来一趟,时间说不准。”
这车还兼顾着招待所家属们的采购任务,今天还是明天、几点来全靠运气。
安鑫招呼了一下黄英,她们得去招待所换一下衣服,手上痒得厉害,药也得换了,最重要的是早上她的打电话报平安。
看安鑫和黄英往招待所走,大辫子嫂子看了一眼孩子,咬咬牙跟着一起去了。
服务员被吵醒,趴在桌子上头都没抬的报价,“单间有热水,一天十五块。”
安鑫咧嘴,两暖壶的热水也说的那么豪气。
这种招待所就是宰她这种冤大头的。
安鑫赶紧交钱。
俩人快速的洗头发,换好衣服,手上又换了一次药,这会天都亮了。
抓紧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接下来就得去等车了。
“嫂子,该去等车了。”安鑫轻轻的拍了拍窝在墙角睡得正香的母子三人。
估计嫌太贵,娘仨就地窝了一晚上。
大辫子嫂子立刻警醒的睁开眼,双手下意识的护住怀里的两个孩子。
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昨晚跟自己说话的大妹子。
“大妹子,咋了?”
“该去等车了,接下来还得跑很远的路。”
“对对对,差点误了这事。”
大辫子嫂子快速的喊醒两个孩子,将大棉袄塞进包里,领着两个孩子跟着安鑫走。
“大妹子,你也去部队探亲啊,大队里忽然让军属来,俺吓得腿都软了。
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俺都不敢睡觉,怕把孩子丢了。”
安鑫听着她说话,麻木的心又颤了一下,又撕扯了起来。
也有人跟她一样,日夜兼程。
可她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到了路口,已经有八九个等着坐车的了,一水的年轻嫂子。
安鑫她们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吃点东西。
大辫子嫂子带的是玉米面的窝窝头,七八岁的小姑娘扎着羊角辫,啃着有点费劲。
旁边稍大点的男孩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安鑫从兜里拿了三个面包一个肉肠递给了大辫子嫂子。
“给孩子吃,别声张。”
安鑫瞥了一圈,这会有不少人往这看了。
其他人准备的都挺充分,筷子啥的都带着,根本不缺吃喝。
都是大人,啃点干窝窝头没问题,她也没必要发善心。
吃完饭,一眯就是上午,差不多一点半,军用大卡车终于来了。
“去哨子口的快上车,今天有任务耽搁了,2点准时出发,一会都不能多等,路上远,天黑了就不安全了。”
戈壁滩上可随时有危险发生。
老班长喊完,探亲的人争先恐后的往车上爬。
晃晃悠悠的又坐了半天车,把人都摇散架了,天都黑了,她们才到了驻地的招待所。
一下车就吃了满嘴的土,小风似刀直往脸上扑。
本来还兴奋的不行的嫂子们这会都蔫了。
小战士把所有人的信息登记,等明天核对好,有人来领才能进入驻地。
谁知道过了没半个小时,一辆军用越野车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安鑫、郝月娥赶紧跟我走。”
大辫子嫂子的俩孩子都睡了,这会喊都不起来,人都急哭了。
“黄英,你帮着嫂子照看一下孩子。”
安鑫的心狂跳,撕扯的生疼。
拽着郝月娥上了车,对着前排副驾驶的人喊了声“安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