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皇宫,崇政殿。
7岁的顺治皇帝坐在龙椅上。
多尔衮、代善、豪格、多铎等八王分坐大殿两侧。
坐在顺治帝旁边的是布木布泰,她轻声询问:“摄政王,消息可靠?”
多尔衮道:“回皇太后,除了前些日子吴三桂求援的信里提到,这个消息已经从多方证实。”
豪格大声道:“既如此,臣请命带兵六万入关。可保我大清十年衣食无忧。”
“肃亲王小家子气了。”多尔衮站起身,“既然崇祯已死,我们上个月谋定的作战计划就该全部调整。”
原来,在三月初,建虏就已经决定再次南征。
“哦?摄政王的意思是,调整了计划后,能抢到100年的财富?”豪格厉声道。
“本王说了,肃亲王小家子气了。此时此刻,正是我大清入主中原的良机!”多尔衮朗声道。
此话一出,大殿鸦雀无声。
占领中原是女真多年来的夙愿,上个月,多尔衮还说入主中原为时过早,不想如今竟然直接改口。
布木布泰向前倾了倾身,问道:“有多大把握?”
“回太后,臣有八成把握。如果吴三桂同意当大清的平西王,臣有十成把握。”多尔衮语气坚定。
“那谁领兵?”豪格问道,语气森然。
豪格是皇太极长子,因多尔衮阻挠而没能登基称帝,心里恨极了这个摄政王。语气自然生冷。
多尔衮不屑的看了一眼豪格,说道:“自然本王统帅。”
“需要多少人马?”豪格又问。
“依旧按原计划,征召全国10岁以上,70以下所有壮丁,得12万大军。四万留守,八万出征!”多尔衮直视豪格。
“摄政王夸下如此海口,举全国之力南征,风险极高,可敢立下军令状!”豪格站起身,死死盯住多尔衮。
多铎恼怒至极,直接蹦起,“肃亲王,你太放肆了!”
多尔衮抬手制止多铎,“有何不敢,只要我军上下齐心协力,政通令达,在此良机,入主中原又有何难!”
随即,在各旗主、亲王、郡王的见证下,多尔衮立下军令状,散朝后,豪格大笑两声,扬长而去。
“哥,你怎受豪格相激,立的哪门子军令状!”多铎很是不忿。
平日多尔衮从没将有勇无谋的豪格放在眼里,不想今日竟然受其激将,让亲弟弟多铎大为不解。
“哼,豪格以为给我挖了坑,实不知自己已入火坑。将来他若不听我将令,本王随时要了他脑袋!”多尔衮狠狠的说。
多铎听后如醍醐灌顶,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
山海关。
崇祯站在城墙隐蔽处,远眺东方。
那里有肥沃的土地,更有大明的心腹大患。
吴三桂跪在其身后,双手高举着一封信笺。
王承恩接过信笺呈给崇祯。
朱友健一目十行,缓声道:“平身。”
“谢圣上。”吴三桂思考再三,才写了这封信交给崇祯。
如果崇祯将这封信当众展示,吴三桂将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写的很好,着人送去吧。”朱友健说道。
吴三桂接过信,当着崇祯的面卷起,塞进竹筒,上了蜡,扔下城墙。
不多会,一个人影从墙根窜出,捡了竹筒,四下张望一番,确保安全后,纵马东去。
朱友健看的真切,回头对吴三桂说:“做的还算隐蔽。”
做完这些后,朱友健带着吴三桂回到议事厅,黎玉田等人早已等候,看到吴三桂紧随崇祯,都有些眼热。
“圣上,痛骂闯贼的文书已经传出去了!”黎玉田道。
“做的不错,不能只走官驿,还要派心腹之人前往京畿各地张贴!”朱友健厉声道。
黎玉田听了一缩脖子,这是要激怒李自成啊,到时候他大军来征讨,不知山海关这5万人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该如何应对。
难道皇上有其他援兵?
黎玉田正在暗暗思索,就见崇祯拿出圣旨,命人将陕西、山西等地的长城守军,尽数调往山海关一线。
“圣上。”黎玉田说道,“长城西段的守军大多投了闯贼,已经离开驻地,目前听调之兵可能不足5000。”
“嗯,朕知道。”朱友健没有多说,只是吩咐了练兵的一些安排,就离开了。
关宁铁骑一改之前的操练形式,侧重练习3人小组配合的攻守方法。
之后几天,朱友健除了遣出2000人进入燕山山脉后,再无其他军事安排。
他每天只是游走于各个军营,几乎见过每一位士兵。
朱友健完全不摆皇帝架子,经常和士卒聊家常,偶尔还和士兵过招。
不出两天,皇帝身手不凡的消息便不胫而走,这继续推高了崇祯在士卒心中的地位。
就在昨天晚上,朱友健更是开了个联欢会,皇帝威仪什么的统统不要了。不仅几位总兵看不过去,就连范景文四人也是颇有微词。
但是朱友健依旧我行我素。
这日,城墙上有两位将领并肩而行。
“高总兵,大战在即,你说圣上只顾着操练他所谓的单兵战力,丝毫不提加强城墙守备之事,这不是……不是……”黎玉田心中有话,却不敢说下去了。
高第捋了捋胡须,没有说话。
黎玉田见状,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不知这平西伯吴三桂,近期整日里跟在圣上左右,可谓是形影不离。这么显眼的错误,他就不提一提?”
高第四下瞅瞅,贴着黎玉田耳朵道:“圣上不知兵,他平西伯一辈子混迹军伍,还能不知?我怕这是他有意引导……是为了……”
“什么意思?”黎玉田一惊,“难道……”
“祖大寿、祖大乐是他舅父,吴三凤是他亲哥哥,他们可都在建虏担任要职……”高第点到即止,不再言语。
黎玉田面露难色:“此战恐怕在劫难逃,你我最好早做打算。”
同一时间,皇宫内,牛金星、李岩等人正向李自成汇报登基大典的准备工作。
李自成很是满意,连连夸赞,突然李岩疾步走来,呈给李自成一本奏疏。
李自成看了脸色突变,将奏疏递给牛金星。
牛金星本能的觉得出了大事,一目十行看过,不觉吃了一惊,又细细读了一遍,沉声道:
“吴三桂失心疯了?父子双候都不要了,父亲一家性命也不要了?竟然公然辱骂陛下?还要为崇祯报仇?”
李岩道:“事情可能有变!吴三桂十日前就交了降表,如今复叛,必定有所持。”
“山海关乃一隅之地,内无粮草,外无援兵,能有何所持。就算他扣押了唐通所带粮草,又能支持几日?”牛金星不屑的道。
牛金星和李岩都是李自成麾下谋士,但是李岩能文能武,身为第一谋士的牛金星很是忌惮。
所以两人经常互怼。
“不然,万一吴三桂等人联系了江南势力,或者藏了崇祯,甚至,勾结建州女真族!”李岩目光如炬。
李自成哈哈一笑,“山海关距离江南万里之遥,断不可能有联系。此外,崇祯已死,你不要胡说,就算真让他弄了个假货,也成不了气候。”
“再说建州女真,一群野人而已,不足为虑。
更何况,这些年我们双方互为照应,共同伐命,更无冤仇,他们更不可能帮明廷的!”
“可是……”李岩预继续讨论。
李自成摆手制止,只听他说道:“速调十万兵马,朕要亲征山海关!”
……
南京。
兵部尚书史可法早在半个月前就知道京师城破。心里始终惴惴不安。
三天前收到密报,说是崇祯帝已经逃出北京,经海路南下,太子等人也从小道往南京而来。
他当即就将这个好消息发送各衙门。
南京六部三司一干人等无不欢喜,立即派人准备物资,并通知了江南各地文官和总兵,命其前往南京接驾。
谁想才过了一天,又传来崇祯烧死的消息。
紧接着又传说太子也被闯贼擒获,南京城内各种消息,真真假假漫天飞。
今早听说原大学士魏绍成从京师一路逃遁至此,连忙遣人去找。
听到此消息的官员,不约而同的来到史可法官邸。
兵部衙门内,意外的聚集了南京数十文武。
魏绍成接到史可法的信,匆忙赶来,见到一干人齐齐站起身来盯着自己,很是错愕。
“魏大人,皇上如今安在?”史可法急火攻心,颤音问道。
魏绍成也不知是动了真情,还是这几天惊慌失措舟车劳顿,眼圈瞬间红了。
喃喃的道:“皇上与皇后已经于坤宁宫……烈火中……宾天了……”
此言一出,在场大臣如五雷轰顶,兵部衙门内哀嚎震天,竟然持续了整整一日。
谁也不曾注意,在哭声中,有多个小厮纵马而去。
一间宽敞的书房内。
潞王朱常淓看着钱谦益送来的信,遥望南京皇宫,对身边一人低语,“速去联系史可法、张慎言、吕大器等几位大人。”
另一个大殿内。
唐王朱由崧看着前方跪着的马士英,问道:“不知马总兵可知会过史督?”
马士英自怀中掏出一封信,呈了上去。
朱由崧看罢大怒,抬手就掀翻了身旁的茶桌。
原来,这是史可法写给马士英的密信。上书唐王贪、奢、淫不孝、虐下等七大罪过,从人品层面,将朱由崧贬低的一无是处。
更是明确表示要拥立潞王为新帝。
见朱由菘发怒,马士英心中暗喜,说道:“殿下不必动怒,臣已经联络了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等人,南京那边也已经准备就绪。”
“嗯?”
“臣今日就护送殿下入主南京,到时候君臣名分已定,潞王、惠王绝不敢造次。而殿下有这封密信在手,就相当于抓住了史可法脖子上的索命绳,不怕他不从。”
朱由崧眼神一亮,朗声道:“本王思量着招五人进入内阁,目前有三个人选了,马总兵帮本王物色二人可否?”
马士英听了大喜道:“臣定当秉公举荐。”
朱由崧只拿出两个内阁名额给马士英,一是封官许愿,二是留下后手,防止今后自己被军阀架空。
毕竟马士英和黄得功手里的兵马很是可观,用好了是利剑,用不好就是铡刀。
他手书两字,递给马士英,说道:“马卿送去南京吧。”
马士英拿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弘光”二字。
“臣遵旨。”
这位历史上的南明第一个皇帝——弘光皇帝,在此刻,正式踏上了他的皇帝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