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听完对方的解释,仔细想了一下,感觉没什么问题。
旁边的警员们也缓缓点头,一致认为这是很普遍的校园现象。
“原来如此,那第二个问题,您能帮我还原一下罪犯行凶时的场景吗?”
陆一专注的盯着香怜,试图从她的面部表情获取一些信息。
根据后者的检查光片来看,两处骨裂都集中出现在背部的中下区域,损伤确实有够严重,但这个位置,却又似乎不太符合常理。
作为网友们亲封的“关都棍王”,没人比陆一更懂怎么发动奇袭。
在目标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自上而下的挥动手臂、使用“砸击”的姿势去瞄准对方头部,绝对是最具杀伤力的。
可香怜的骨伤却出现在背部中下段,这就令陆一很好奇了,罪犯是以什么姿势、什么角度发起的攻击呢?
“我尽量描述得细致一些。”香怜老师回应道。
“当时我和小桐、迷唇娃,正商议着待会儿要吃点什么,可走着走着,就听到一个男人喊了声‘蘑菇孢子’,紧接着小桐说话的声音就越来越低,走路的姿势也摇摇晃晃。
我立刻察觉不对,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个男人出现的太过突然,我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和反应的时间!
危机之下,我隐约看到他抬起了手臂,赶忙下意识把身边的小桐护在怀里,就像学校举行地震预防演练时的那样!
我没有看清他手中的武器是什么,但隐约感觉像是棍棒。对方的力气很大,一下砸在我的背上,剧烈的疼痛深入骨髓,我疼得瞬间就失去意识了。
后来听辛子老师说,她发现我的时候,小桐还被我牢牢的压在身体下面,但迷唇娃早已不知所踪……”
说到这,香怜老师露出了悔恨的表情,似乎是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他们。
警员们狠狠的共情了,一位女警直接过去安抚了她,表示她已经尽到了身为教师的最大努力,不必过度自责。
陆一听完也很动容,心中对这位老师肃然起敬。
香怜还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她没有像保安大爷那样吐槽学校不开工资,没有抱怨自己遇上了倒霉事,而是在发现小桐饿着肚子的时候,主动自掏腰包带他去吃饭,又在遇到危险的时刻挺身而出,不惜舍命护下了小桐的安全……
最重要的是,陆一全程没听出有什么问题,包括她的微表情也十分自然。
原地沉默了数秒后,陆一礼貌的向对方道了声歉,随即表示多注意休息,转身走出了病房。
“陆一先生,请等一下。”
走廊里,陆一前脚出门,后面立刻跟上了一位年龄不大的年轻警员。
他是先前将x光片交给陆一的那名男警,此时好像有话要说。
“怎么了?”陆一回头看着他。
“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您有大概的思路了吗?”
“暂时没有。”陆一无奈的撇着嘴巴,摇了摇头。
“目前的所有线索,几乎是严丝合缝、没有任何异常的,全都指向那名神秘的男性罪犯,可却没有一条能有效追踪他的身份。
不过,要说思路的话,我倒是和学校那边的警员们聊过,让他们多注意校方内部的人员。这起案件是内部作案、串通作案的概率很大,要尝试从教职工这边寻找突破口。”
听陆一这样说,男警员严肃的蹙了下眉头。
“果然如此,连您都觉得很棘手。事实上,从最初被警队安排来医院的时候,我就和香怜、小桐,聊了很多。
我算是最早得到证词的几名警员之一,也尝试根据他们的说辞自己推理了一下,最后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听到男警员的话,陆一眨了眨眼,问道:“所以,你叫住我,是不是有什么证词方面的细节,想和我探讨一下?并且,这些细节,很可能是我还不知道的?”
男警员满眼惊讶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陆一侦探,您的反应力和联想能力真的好强!”
陆一闻言一笑,自己这最强大脑可不是闹着玩的。
男警员继续道:“我确实比您多清楚一些细节,因为我见过小桐和香怜同时被询问的场景,而您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分开了。”
“嗯?”
陆一瞬间来了兴趣,这还真是很容易被忽略掉的问题。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回答笔录和现在不一样吗?”
“倒也不是。”男警员摇了摇头。
“我想向您反应的是,小桐的笔录似乎要在可靠性上打个问号。这并不是说他撒了谎,而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通常很难具备成熟的自主判断力。
先前,我向她们询问案发过程的时候,香怜很确定的说出了罪犯是男性,而小桐则支支吾吾,感觉根本就没想起来。
包括后面对‘蘑菇孢子’的印象也是一样,都是香怜先开口,语气非常肯定的说是那个男人喊出了蘑菇孢子,小桐才默默的开口附和。
所以,我怀疑小桐压根就没记清案发时的场景,而是基于他对香怜老师的绝对信任,认为老师说的肯定就是真相,才最终坚定了这份说辞。”
听闻此言,陆一慎重的点了点头,男警员的分析不无道理。
“嗨!不过我说了这么多,其实也没啥用处。香怜老师对小桐的关心和爱护是显而易见的,她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恐怕都不方便活动了。
有这么好的师德,即便她喜欢抢答问题,我们也觉得是一种关怀的表现,是她希望能尽快查清事实而已。”
“不,这条信息并不是毫无用处,反而作用很大。”陆一微笑着看向对方。
“诶?难不成您是怀疑香……”男警员震惊的看着陆一,随后意识到别被病房中的当事人听见,连忙收了声。
陆一摇着头说:“倒不是怀疑她,我只是想赞许你的行为。你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未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兄弟,我看咱们年纪相差不大,你织过毛衣没有?”
“毛衣??”
男警员有些愣神,心道这话题怎么突然就变了?
“我没织过,但我小时候经常看我妈织。她织的毛衣可暖和了,每年冬天我都有新衣服穿。”
听闻此言,陆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道:“那就好,我想表达的是,办案就像织毛衣一样。一件毛衣能被编织得既漂亮又保暖,靠的,可不是最初起手的那一针。”
“而是整个过程的每一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