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玄司?”
秦逍的确第一次听到这个组织。
以往他主掌靖朝国政,知晓靖朝有大理寺和鉴查院,亦有稽查司和黑贲卫。
黑贲卫负责皇城值守,大理寺与鉴查院纠察冤假错案,兼具审判量刑之能。
稽查司则隶属于刑部,由上头的二府三司直属管辖。
这靖玄司,搞什么名堂?
“秦公子,听前辈说靖玄司不问世事,组织成员皆由朝廷军部与玄天宗抽调大修行者组建,所执行的任务也非寻常事,每一桩案牍都由你们的魏大将军亲自审阅,随后上表皇帝秘密下诏执行。”
“是嘛,周少侠懂得可真不少啊。”
秦逍听罢缓缓举杯,看向周游的眼神已经冷冽如刀!
“都是那前辈告诉我的,现在话转达完了,晓霜也走了,我也不缠着你了。”
周游还是一脸颓丧,他缓缓起身往楼梯走,突兀间身后劲风凛冽,还未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重重拍在了一侧墙上!
“噗!”
重重跌落在地的周游面色瞬息煞白,啼血不止,已然重伤脏腑气海!
反观桌前的秦逍还是坐姿,一手把盏临风,另一手刚刚收回拳势。
“秦公子......你果真还是要杀我!”
这一拳秦逍没有留手。
左臂气海催发十成修为,区区养气境的周游,又怎能抗住秦逍这一记暗手?
早些时候胡亥便说过,完全吸纳龙髓的秦逍,仅仅一道气海就抵得上一位养气境大圆满!
秦逍从不觉得背后偷袭是卑鄙之举。
毕竟兵不厌诈,越是占尽上风,越要扩大优势!
“周少侠,你也别怪我心狠,毕竟你知道的太多,和我又毫无旧情,我实在对你放心不下。”
秦逍自己也不清楚刚刚那一拳的重量。
他只看到周游不断咳血,状态也愈发萎靡不振。
见此状的秦逍抿嘴一笑。
这是他想要见到的效果!
“刚刚我一直冒用身份的胡亥,是我秦家覆灭后,我放走的唯一一人。”
见周游已说不出话,秦逍亦稍稍放下心来。
胡亥与周游不同。
胡亥跟秦逍有旧,也曾舍命相助,更不惜与魏司南闹僵。
胡家于朝中的肮脏把柄都握在秦逍手上,秦逍不担心胡亥敢与他反目。
再者说他眼下离开南靖,也的确需要在南靖留一双有用的“眼睛”。
“而你对我无益,我没必要给自己留祸根,安心上路吧!”
一语言罢,秦逍并指凝剑。
悬针呼啸,直刺周游!
轰!
一记青芒瞬息洞穿墙体,芸香楼整个二层就此缺了一面!
待到飞沙走石平息,秦逍收拢剑气瞧看,却赫然惊觉周游已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秦逍神识深处传来一道重重冷哼。
好似天雷炸响,无形无相却令他心胆皆颤,立时间双膝跪地目眦欲裂!
“噗!”
一报还一报,刚刚跟周游情形一样的浊血,亦从秦逍口中喷涌而出。
“妈的......果然有高人帮衬!”
秦逍抹抹嘴巴抬头四顾,却根本瞧不见半点可疑影踪。
神龙不见首尾,须臾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很显然暗中出手者在借此斥责秦逍,斥责其刚刚的狠辣决绝泯灭人情!
“哼,有能耐你就直接宰了我,关键是你舍得吗?”
秦逍眼神冰寒地抹抹嘴巴,悬针篇心法运转不息,强行归拢气血平稳,再次站得顶天立地!
下一刻,他昂首朝天。
“前辈,我不知你姓甚名谁,不过你派周游善意相告,秦某自当感念在心。”
“不过秦某做事向来求稳利己,前辈好心助我自不会杀我,今后我依旧会如此行事,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见周游我还是会痛下杀手,毕竟所有知晓无煞剑骨者,在我秦逍羽翼未丰前,能力范围内有一杀一,绝无二者!”
神识深处再次传来一声冷哼,嗡鸣如古寺敲钟,令秦逍灵魂震悚!
可秦逍这次却没有跪倒。
五大气海,五海齐鸣,肉身涌出惊涛骇浪,硬生生让自己脊梁绷直!
“前辈......别白费力气了!我秦逍一生不跪天地只跪父母,就凭你......还远远不够格啊啊啊啊!”
话虽硬朗,可神秘高人的威压恐怖如山,弥天剧痛令秦逍生不如死。
可秦逍依旧不跪,他心里清楚对方本意不会杀他,虽说他还不清楚原因若何!
既然不杀,便有僵持原则的资本!
隐秘存在似乎根本没料到秦逍能抗这么久,神识深处缓缓传来一声轻咦。
下一刻一切苦痛都烟消云散,神秘存在和周游彻底消失,秦逍亦瞬间瘫软在地。
爆汗如雨!
“前辈......你跟我爹是旧相识吗?”
“你认不认识叶观啊?”
“前辈,你死翘翘了吗?”
虽说秦逍已然疲惫不堪,可他的嘴巴一如既往坚硬如铁。
接连喊了几嗓子都无回应后,秦逍确认这隐秘高人已经离开。
不过周游......还是隐患!
下方的周掌柜,还有一众店小二,此刻都聚拢在一侧楼梯口小心观望。
由于刚刚的博弈都在神识内部,他们这群凡人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不过自家买卖的墙体被轰成渣了,这事儿周掌柜可不能不管。
“都瞅个嘚啊,还不过来搀着我回上房歇息!”
秦逍朝周掌柜吼了一嘴,随即指了指空荡荡的墙洞,补了一句照价赔偿。
当日再无风波。
第二日辰时刚过,秦逍便离开了芸香楼。
剑匣里的金银所剩不多,索性接下来就要入仙门问道,秦逍便全都留给了周掌柜,毕竟修缮那面墙也得耗费不少。
将空剑匣放于马背,拐子老马已经粮草喂饱。
牵马出镇,有曲折山路蜿蜒向上。
秦逍极目远眺,山路上已有无数行者,很显然都跟他一样准备去参加纳新大典。
霞客峰高耸入云,云上风波翻涌,好似有蛟龙蕴藏。
这一日并不晴朗。
秦逍还没正式学习过御剑飞行,再者说他的悬针尚是剑影,不晓得何时能祭出剑骨。
牵马混入人群,秦逍心中揣着无限澎湃。
毕竟接下来这段路,应当是他有生之年以来,最后一段身为“凡人”的旅途了。
秦逍很明显能看出,四周前来纳新者亦分三六九等。
跟这方世道一样,还未入门便有了云泥之别。
世家公子皆锦帽貂裘,崎岖山路亦有力士抬轿。
寻常寒士全都徒步攀登,三三两两各自为营。
亦有像他这般江湖浪客,孑然一身踽踽独行,还有不少兴高采烈谈天说地,唾沫横飞指点江山,好似已被选入山门一般成竹在胸。
简言之众生芸芸皆在其列,百态浮生各有错落。
约摸走了快半个时辰,一位装扮迥异的少女忽然扯住了秦逍,未等秦逍开口质问,便咋咋呼呼地叫嚷起来。
“哎呀!这位檀越,你是悬针破印之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