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关大将?”
秦逍闻言眉梢一抖。
“不错,都是天策府出来的,许多以前都做过梁武帝的亲兵!目前亦都是陛下的心腹重臣,跟随陛下南征北战,镇守四方州郡,此番他们前来,乃是为了督战!”
“问责就说问责,扯这么多做甚?”
秦逍怼了魏北鱼一嘴,随后抖擞精神,推门直入中堂!
呼喇!
抬眼细瞧,中堂内已经坐满了人,他们见秦逍入内,立刻起身行礼。厚重的甲胄互相摩擦,发出一连串脆响。
入堂议事带刀,且甲胄不离身,可谓来者不善!
秦逍眉眼含笑,一路跟大家点头致意,款款来至居中主位坐下。
扫视诸君,在坐者均是煞气傍身,有背大弓断三指独眼眦目的耄耋老将,有玩双刀缠拽子流星满身鱼鳞细甲的阴翳统领,有碗大刀疤攥三节鞭着藤甲的魁梧莽汉,有纹青龙披头散发满身戾气的黑面军侯!
“诸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切莫怪罪!”
秦逍笑着循循扫视,众将闻言却不予回应,只有几许不忿的冷哼!
“刚刚是谁哼唧的?”
本是一桩小事,可秦逍却抓住了茬子!
诸将从没见过这种主帅,一时间反倒被问懵了!
“我再问一遍,刚刚是谁哼唧的?”
秦逍满面春风,笑得人畜无害,可恰恰这种春风拂面,令满场将士深感喉结发紧!
“有胆子哼唧,没胆子承认是吧?我大梁的守关大将,都是闷声不吭的孬种吗?”
“主帅此言差矣!我等今日......”
执双刀的阴翳统领拍桌起身,只不过话未说完,下一遭便双目圆瞪横死当场!
“老邢!”
其余将领见状大惊失色,被称为老邢的将领缓缓软倒,嘴巴张得大大的,一柄澄黄飞剑撞碎牙床,缓缓从其口腔里飞出,再观其后身脊骨,下三节处有一片血污腌臜,观其创口,正是悬针所为!
一招毙命,满场惊悚!
凡人与修行者的差距,堪比天堑鸿沟。
魏北鱼和秦忘川见状没多说什么,按照老秦以往的性子,他高低得跟秦逍掰扯掰扯。可自打秦逍斩了林奕,秦忘川便懒得说了。毕竟他已经摸透了秦逍的禀性,自然也不会去做无用的出头鸟。
“中书大人,我等今日前来帮衬,大人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本想着杀一儆百,没成想竟还有人敢当面叫嚣!
秦逍轻轻一瞥,说话的是背大弓断三指的独眼老将。魏北鱼在秦逍身旁适时提点,说此僚乃是苗州太守公孙狩。
“原来是公孙大人,失敬失敬,公孙大人初来乍到,可能不熟悉我的脾性和军令。在我的狼胥城关,军阶有序是最起码的!不尊不敬主帅者,无论是谁都不可轻饶!公孙大人也请好好说话,不然一会儿回不去了,恐辜负苗州百姓对你的一片希冀啊!”
“你在吓唬谁?”
秦逍本以为足够震慑,没成想这公孙狩竟不怕死!
又是一个不怕死的蠢家伙!
秦逍额间微跳,不过也只能隐忍。
悍不畏死这事儿要分情况,保家卫国的捐躯者令人钦佩,可像公孙狩这种触怒上司挑衅寻死之辈,在秦逍眼里简直就是搅翔棍一坨!
“公孙大人,我在言明军诫,并非危言耸听。”
“哼,年纪轻轻就如此生杀予夺,不懂爱惜将才的主帅,迟早都是大梁的祸害!老夫说话向来不好听,你要杀要剐也悉听尊便!反正老夫一把年纪,大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也不差现在这一哆嗦!”
“公孙将军息怒,谁说我要现在杀你了?”
秦逍笑着饮茶,这短短一句玩味的话,立刻令满场再次噤若寒蝉!
秦逍是懂得说话的艺术的。
对付这群问责之辈,一味强横只会适得其反,正所谓刚极则断。一味屈从又会失了威仪,如何在立言立威之余,彰显自己的进退有度,这才是一方主帅该思量的。
秦逍很显然做到了这一点。
公孙狩被秦逍这话狠狠噎了一下,不过放眼全场,他很显然是守关大将中资历最老的。虽刀架在脖子上,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中书大人,今日咱敞开了说亮话。我等听闻雁南道折损巨大,陛下命我等前来督战,中书大人可以不以礼相待,但最起码得听听我等意见!我们几个老家伙死了浑无所谓,可此番我们代表的并非州郡,而是陛下的圣颜!”
“得了得了,晓得了,有何赐教,直接说吧。”
秦逍摆了摆手,算是给了诸将这个颜面。
“中书大人。”
“停,从现在开始,喊我主帅!”
“主帅......据斥候回报,南靖大军并无退意,相反运粮的辎重车马,还源源不断顺着茶丝古道抵达雁南城!足见魏征野心不改,侵吞我大梁贼心不死!且据老夫揣测,南靖箭楼将成为接下来的心腹大患!先前他们藏着掖着,眼下应该会大举出动。而一旦箭楼圣手参战,恐怕只需几箭,便能射爆狼胥城墙!”
“你说什么?”
秦逍初时还随意听取,可这公孙狩越说越离谱,令秦逍眉梢大皱,望向秦忘川。
对于南靖箭楼圣手,秦逍先前做世子时偶有接触。只不过过去十年并无大事,秦逍也没机会请箭楼出手,因而对其威势了解不深。
“老秦,刚刚公孙大人所言,可否属实?”
“大差不差,主帅。”
秦忘川面色冷峻。
“主帅,末将曾与一位箭楼圣手交过手,箭楼目前应有圣手不下十位,每一位都有堪比西梁十三刀的修为!”
“那也没公孙大人说得那般夸张吧?狼胥城墙厚达五丈,夯实敦厚且绵延广阔,上有冲虚太上长老亲自布置的符箓屏障,即便是你秦忘川,一刀也没办法将其彻底劈开吧?”
“末将不敢妄言,不过谨慎些总没错。”
秦忘川言罢,指了指公孙狩。
“主帅,你瞧瞧公孙将军,他断掉的三根手指,还有那颗被戳烂的眼珠子,全都是拜箭楼所赐,且并非是箭楼圣手,仅仅是箭楼的寻常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