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纹......奇门三生鎏连阵?”
“不错......是我疏忽了!”
秦逍此刻心底发寒。
他的确算得不差,南靖目前的修行者数量,不足以支撑开启奇门三生鎏连阵。
可他完全忽略了一点,早在一苇客栈里,魏司南便祭炼过抬轿尸奴!
说到底还是对阵法钻研不精,秦逍望着下方大泽上的阵纹,汩汩冷汗疯狂涌冒!
“奇门三生鎏连阵,我先前也曾研读过。根据阵法描述,想要开启此阵,必须拥有至少四位金丹期修士作为祭品。倒是也提及过阴灵阵位的方法,可那是针对鬼道修士的偏门,且成功几率极低。魏司南安敢如此,要么是找到了尸奴结阵之法,要么就是在赌!”
眼下活的修行者数量不够,死掉的尸奴却品类繁多。
且尸奴本属阴灵之物,完全不受修士箴言限制,魏司南若真有路数,完全可以根据需要,带上大量尸奴进行结阵!
“主帅,魏司南不安好心,他定然是故意诱骗我等至此,咱还是赶快回去和秦将军汇合吧!”
“不可。”
秦逍死死盯着下方。
“结阵一旦开启,国战必败无疑。眼下逃避死路一条,想要让魏家输得彻底,破阵是唯一可行之路!”
“破阵?”
魏北鱼闻言一愣。
“北鱼将军,一会儿听我指挥,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得令!”
秦逍言罢缓缓下落,魏北鱼亦紧紧追随。
四周沼气浓郁,据魏北鱼说,此地名为黑虎潭。终年有雾气缭绕,毒虫猛兽比比皆是,虽奈何不得大修行者,对凡人来讲倒是绝命之地。
近距离观摩下,四位尸奴清晰可辨。
先前远观无法一窥详实,眼下秦逍能看到,每一位尸奴体表皆有阵纹篆刻,从头到脚,密密麻麻,甚至其溃散的瞳孔和长满霉菌的牙齿上,都篆刻了密密麻麻的复杂阵纹!
与阵纹相合的,还有大量符箓镇纸。瞧着有点像风水道士撒的黄符纸,不过上面描绘的符咒却自成韵道,细细观之,竟是某种炁体源流的运行法门。
四道连缀铁索漆黑硕大,秦逍稍稍靠前,能瞧见无数猩红丝线缠绕其上。每隔一段丝线,都会挂几张符箓镇纸,外加一只黄铜铃铛。那铃铛好似坏了似的,闻风不响,且纹丝不动。
“北鱼将军。”
“在!”
“这的确是奇门三生鎏连阵,所谓奇门三生,说的乃是此阵的三道【璇玑】。这阵法共有三大璇玑,一者掌风生水起,一者掌天地乾坤,一者掌风雷借法!”
“主帅,你指的三大璇玑,与这些尸奴可有关联?”
“自然是有的,他们......各自坐镇一大璇玑!”
“各自?刚刚你说了三大璇玑,可这里明明有四位,那岂不是说有四大阵眼?”
“不错,这第四璇玑,谓之【无往生】,也就是常说的......”
“也就是常说的死门了!”
秦逍话音未落,远方突兀有人接了一嘴,辨其音色正是魏司南!
秦逍抬眼瞧看,黑色雾障里缓缓走出一人。
身形踉跄,佝偻咳嗽,哪里还有半分公子皮相,简直像个沉沦久矣的痨病鬼!
此刻的魏司南的确有够狼狈。
形势明明他占据上风,一切也如他所愿布置进展。可一瞧见他宛若病入膏肓的俊脸,总觉着这家伙好像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秦二狗,我承认先前小瞧了你,不过你也小瞧过我,咱扯平了。”
魏司南抬起骷髅般的手掌,捂着半侧脸颊,轻轻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黑色泉眼旁,貌似用光了浑身力气,一个趔趄便软倒在地。
能看出先前施展重瞳诡异,对他自身的损耗极大。可即使是这样,秦逍也不敢再轻视半分。毕竟这鳖孙每次都整这出,越是瞧着快翘辫子,越他娘的下手忒黑!
“秦二狗,过来,喏,陪我坐会儿。”
“有话直接说,我们没那么亲近。”
秦逍身侧一声咆哮,外相狰狞的罗睺巨剑显化,霎时将周遭毒气一并侵吞!
“别动怒吗,反正都走到这步田地了。你自己瞧瞧,那阵纹我只差最后一笔,你若强行破阵,我便直接启动,请赵真人神降。你若愿跟我打个赌,你还有四分之一胜算。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清楚接下来该怎么玩吧?”
“你要我猜死门?”
秦逍先前精研过此阵法,自然能听懂魏司南在说什么。
魏司南也不耽搁,轻轻拎起绵软无力的右手,朝秦逍的白玉扳指【归藏】指了指。
“秦二狗,你得了剑黄巢的传承,我玄天宗的柳穿鱼,应该现在就躺在你的指掌乾坤里,对吧?”
魏司南眼神阴柔,秦逍闻言却不吱声。
“你不说我也清楚,既然你得了柳穿鱼传承,应该也了解这阵法的解法。奇门三生鎏连阵讲究“三生有缘,灵犀一通”。只有布阵者晓得,四大方位中哪处才是死门。不过你作为闯阵者,应该也懂得推演之法。我在这阵势上给你留了口子,你只有一次机会,猜对了,此阵可破。若猜错了,赵玄真神降,你和西梁大军一起万劫不复!”
魏司南一语言罢,一抹雪亮剑炁直刺向他,竟是在秦逍一旁默默隐忍的魏北鱼!
“我家主帅哪个都不选!要选也选第二条路,直接把你宰了,再无任何隐忧!”
“北鱼儿,不可!”
不等魏司南还手,秦逍竟架起罗睺仓惶拦阻,狰狞巨剑咆哮震荡,一剑便将魏北鱼粗暴拦下!
“主帅?”
魏北鱼有些发懵。
“主帅,趁他病要他命,不讲道理只讲实际,这是你教我的啊?”
“我是教过你这些,可我也告诉过你令行禁止,刚刚你险些坏我大事!”
秦逍此刻深感无语,他当然想杀魏司南,只不过眼下阵法仅差一步,魏司南就杀不得了!
“喂,病秧子,戏看够了吗?”
“还行,还行。”
魏司南微微一笑。
“看来九千岁果真不一样了,以前的你能杀皆杀,只信死人,现在怎么转了性了?”
“哪里,哪里。”
秦逍没去看魏司南,而是死死盯着四位尸奴,额前划过一滴冷汗。
“我只是相较于先前,更加贪生怕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