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
“不错。”
“去干嘛?”
“杀一个人。”
“杀谁?”
“仇人。”
“你娘?”
“嗯。”
秦逍没解释太多,毕竟这么多年来,他和秦莫雨的关系一直也不温不火。
“先不说了,南平京到了。”
秦逍指了指前方,目力极远处,已然出现一片辉煌灿烂。
秦逍是没来过南平京的。
自打秦家出事后,旧都江陵便被遗弃。
南平本是魏家老巢,魏征故意将京都迁移至此。
作为魏家根基,南平本就气度不凡。历经两载京都扩建,此刻已然更进一筹。
举目远眺。
这是一片硕大到无边无际的黄金城。
南靖地处江南,地势平坦,除玄天宗所在,其余地界皆一马平川。
火红城墙,琉璃金瓦,熠熠生辉,耀目不可直视,一眼望不到头!
南平京采用桡唐旧制,与江陵规格相似。
前后左右四四方方,琉璃屋顶却棱角浑圆,蕴藏天圆地方妙义,不露参差,含蓄内敛又不失庄重大气。
四面城墙皆高逾十丈,墙体宽厚,墙头可跑马演武。
每面城墙皆有城门两道,四面共计八道城门。
秦逍不晓得八座门名讳,继续往里眺望,整齐划一的里坊井然有序,密密麻麻,好似油炸至金黄的酱豆腐块。
南平京的里坊很硕大,居中有通天大道,两侧展开双翼,并列呈现四条长街。
皇城威严肃穆,虽没有一幢高耸殿宇,却整齐奢华,高居城中正位。
皇城左右两侧,乃两片行宫皇陵,秦逍以前听说过,貌似叫什么白马坟。这也是仿照江陵旧都的制式。
白马坟下便是百姓里坊,主道左右各有一处大里坊,规模足可容纳千万人积聚。料想乃是最新打造的东西两市,东市主奢华典雅,西市主一应俱全,这也是前唐时期留下的风骨。
至于那画舫楼船、小桥流水、客栈酒肆、牌坊茶楼......则全部顺着贯穿东西两市的五条细支江水沿岸而建。
南平京不似江陵,没有濂沧江主流经过,却有五条细支曲折蜿蜒,如此五河通市,倒也别有一番江南温婉。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虽偶有骑兵走马,却仍不息欢快热闹。
各种贩夫走卒竞相吆喝,叼着糖墩子的娃娃笑软了乳牙。貌似前线的战事分毫未影响到这里,随着日暮降落华灯初上,又将是一片胭脂歌舞,在莺莺燕燕中忘却所有哀愁。
“人间真好。”
秦逍默默感慨,秦莫雨没有搭话。
二人缓缓从西门下落,前脚刚刚落地,便又瞧见几队人马冲入主道,行色匆匆,慌里慌张!
与此同时,天际一抹流光落下,恰是为秦逍打前哨的叶观。
“叶伯伯,可是魏家残余有所防备?”
“不是不是,出大事了!”
“嗯?”
秦逍注意到了魏征的神情,他虽这么说,可表情却显得极为亢奋。
“叶伯伯,可是有喜?”
“我也不清楚是喜还是悲,刚刚我去魏家探探风声,谁成想......”
“怎么?”
“没怎么,魏府上下血流成河,跟秦家当年一样,就在盏茶时辰前,刚刚遭遇了莫名血洗!全魏府上上下下,尸体横七竖八堆积如山,不可尽数啊!”
“啊?”
听闻此话,秦逍和秦莫雨全都愣住了。
“怎么可能的,魏司南在何处?”
“这倒是没见,不过佘穆庄的尸身我瞧见了!”
“佘老太君也死了?”
“不光是他,我还瞧见了好几位魏家底蕴,皆至少是元婴境大能,此刻纷纷元婴爆碎尸首异处,连半个哼哼都没发出来!”
叶观说得简直越来越离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秦莫雨都听不进去了。
“叶前辈,悄无声息袭杀元婴境,你确定有这种人?”
不光是秦莫雨,对于如此反常的叶观,秦逍也不由得满腹犹疑。
可叶观却极为坦诚,满头泛起的冷汗,也昭示其此刻心绪波澜。
“哎呀,你们若是不信,跟我前去一探便知!你们瞧瞧这城中光景,老百姓根本就尚未察觉!屠戮魏家者修为高得吓人,哎呀呀我实在是说不清楚了,你们爱去不去,别搞得我像哄骗似的!”
叶观庇护秦逍多年,秦逍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当即便要御剑前去瞧看。秦莫雨见状将秦逍拉住,秦逍则轻轻扯开了他的手。
“无妨,叶伯伯不是外人。”
当下无话,三把剑齐齐翱翔天际,引得一众京城百姓欢呼叫好。
叶观匆忙引路,而那魏家大宅也不难找。
“喏,魏家的宅邸在南平京占地千亩,堪比皇城巍峨,与皇城遥相对望!从西五十四坊到极东侧的宣德郎牌坊,再到最南端的孚威将军胡同夹口儿,这一大片全都是魏府的新宅!”
秦逍随着叶观的介绍往下眺望,果真如叶观所言那般,下方回环曲折山水掩映,其阔气分毫不亚于皇城!
秦逍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家伙,想当初秦府亦奢华无度。秦逍只是没想到,魏征比秦家更不要脸,诸般规格制式已然僭越,当然秦逍眼下真正关注的也不是这些。
“好浓郁的血气!”
若说刚刚不怀疑叶观,那完全是说假话。可秦逍的怀疑,并非是担心叶观背叛,而是对其言辞无法全信。眼下亲眼得见,秦逍也有点凌空傻掉了,下方确实正如叶观所言那般,血流成河,尸身如海,早已没了半点活人生气!
“叶伯伯......我们现在能下去瞧吗?”
“应该可以,事发太过突然,只要在府中的活人都死了。外人想要进魏府必须通禀,即便是皇族亦不敢随意擅闯。眼下魏家高手全部死绝,也不用担心会有隐藏手段。刚刚我用神识扫了几圈,行凶者应该已经离去了,毕竟搞出这么大的事,谁也不会傻到杀完人不离开!”
秦逍闻言心中凛然,由于身子还未复原,他振奋精神朝下飞落,可还是被愈发浓烈的气血搞得五脏翻涌。
这血气实在是太过相似......不管是谁做的,秦逍心里都有股五味杂陈!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