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别来无恙。”
秦逍朝她拱了拱手,眼前姑娘不是旁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洛神!
洛神
翻身下马,秦逍来到洛神身边。
“你怎么晓得我姓秦?”
“秦中书,你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我!说实话我还真是看走眼了,以前觉得你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原来你是能文能武不拘一格!”
“哪里哪里,姑娘谬赞了,我顶多是煎炒烹炸样样都吃,花天酒地粗通门道!”
洛神绕着秦逍打量了一圈,许久不见,这小妮子还是一副顽劣脾性。
“秦施主,这两年不见,你吃了不少苦吧?你瞧瞧你这翘臀,都瘦了!”
“姑娘又说笑了,吃苦谈不上,能吃倒是真的。”
二人相视一笑。
说起这小道姑,秦逍对她的印象不差。
以前在大愚峰上,秦逍没少邀请她“云海泡脚”。
只不过时过境迁,眼下在邵关这地界碰上,两人都有了不少变化。可因缘际会,往往也是这般突兀又不讲道理。
“你来这里做甚?”
“办事!”
洛神还跟以前一样,神秘兮兮又啥都不说透。秦逍也不是好事者,当即也不多追问。
“秦施主,你的修为进境不错嘛。”
“你也不错。”
秦逍细细打量一番,洛神此刻神清气足,再不是先前那个外门勤务弟子,初步判断应该有养神境大圆满,虽不算惊艳,但好在步步扎实。
“既然遇着了,那便同行一路?”
“你去哪?”
“贫妹我呀,还没想好!”
“你不是说要办事吗?”
“无所谓,我这事哪里都能办,走吧!”
洛神一个起跳,直接坐到了拐子马的背上,倒是一点都不跟秦逍生分。
秦逍见状笑着摇头,他向来对这妮子没啥办法。再者说大路朝天,她要非跟着,秦逍也不好将她粗暴撵走,索性也就随着她了。不过既然她上马了,秦逍总不能也搂上去,索性在前面牵着马栓,带着洛神缓缓入城。
越过不算长的甬道,一股煞气扑面而来。
“好野的城!”
秦逍举目四顾,一时间竟无法用言语形容。
前方五步开外,有位死鱼眼剑客正在喝酒,旁边有个天残脚跛子,左脚踏右脚,一溜烟便蹿到了飞檐顶上!
再往前走,有握鱼肠的六指瘦子,与一位举鼎大汉对峙比武,旁边挂着江湖旗号,上书“辽东老三”四个大字。
演武台旁有个醉汉,四周围着叽叽喳喳的看客,听闲言碎语,貌似枕着黄粱酒坛睡了三日三夜。
再往前东侧有个铁匠铺子,有个同样醉眼微醺的铸剑师傅,在秦逍亲眼见证下,砸断了自家胳膊,哭嚎得响彻云霄!
继续往前,听人说有位杨大侠,在温玉楼大战八荒胭脂,说话间一位提着遮羞布的男子蹿出楼顶,抖粉跺脚直上青云!花街柳巷中,也不时窜出拽裤裆被追杀的白衣游侠,琵琶卖唱的素衣歌女能轻易断人筋脉,马厩旁掌钉冶火的莽撞铁匠能挥手见血封喉!
“好重的江湖气!”
秦逍越看越觉欢喜,一旁马上的洛神也唯恐天下不乱。
“道姑,这中都府一直都这样吗?”
秦逍看向洛神,洛神神采奕奕地点了点头。
“ 李唐皇室后人故意为之,眼下李家虽势力庞大,却不主张在中都府弄权。中都府的江湖事,全权交由江湖自己管束。时间长了群龙无首,是人都想逞英雄,是帮派都想扬名立万,婊子都想立贞洁牌坊,悍匪都想大捞油水,飞贼都想打砸抢烧......你可别小瞧这里的武夫,随便一株胡杨下的卖身女,可百步穿杨洒酒穿肠!贫妹我到现在还记得,对面街铺里有位开染坊的老掌柜,抬手可轻易开山裂岳摧金断掌!”
说话间,前方巷口又冲出几名莽将,窗棂崩裂,人仰马翻!
地上红白一片,耀眼夺目,两侧胡同里窜出几只野狗,追着一众无辜百姓,一口气跑过十八条街!
琵琶弄柳的一众花魁尽皆飞出楼宇,擎暹罗伞如天女散花般飞檐走壁,地上卖糖堆糍粑的一排后生娃娃,撇了吃饭家伙,敞开后心衣裳,抽出系红大刀当街捉对厮杀!
秦逍不想惹麻烦,拽着洛神一路躲闪,废了好大力气,总算走过了邵关。
继续往前行路,洛神还是没有脱队的意思。
秦逍倒也没撵她,而是带着她又穿过几座城池。
不得不说这次行脚,秦逍着实是开了眼界。
本以为邵关足够江湖匪气,可谁成想后面的城池一个更胜一个,简直堪比南靖的天牢死囚!
“常说中都府不是寻常人来的地方,如此恶劣的世道,还会有驻军把守吗?”
“自然是有的。”
洛神指了指北方。
“中都府首府,谓之玄武城,完全由李唐后裔把持,听说军容壮盛,治军严谨,且法治严明,亦是中都府最大的主城。”
“如此了解,你要去玄武城?”
“算是吧!”
洛神朝秦逍嘻嘻一笑,秦逍忽然感觉脊背发冷。秦逍确实被这种笑容吓到了,毕竟先前有个叫魏北鱼的家伙,也是这般天真无邪。
“秦施主,你这次去不去玄武城?”
“可以去,也可以不去。”
“那么大一场戏,不去瞧瞧?”
“戏?”
秦逍眉梢微挑。
“李七月啊!你晓得不?”
洛神眼里泛起星星。
秦逍嗯了一声,表情并无大变。
“她怎么了?”
“你没听说?李七月修成了三剑合璧,要在来年五月初八,于玄武城鹳雀台迎战张洞玄哩!”
“张洞玄?他不是失踪了吗?”
秦逍还记得,张洞玄当初在回返北齐途中遇袭,很长一段时间都下落不明。
洛神闻言白了秦逍一眼。
“这都猴年马月的旧闻了,你咋还不晓得?你过去这半年都干啥了,难不成一直在闭关?”
“差不多吧,他重新回到北齐朝堂了?”
“三个月前便回去了,听说还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貌似还死了两位皇子!”
“可以预见,先前他回返之时遇袭,多半也是手足相残。眼下他全功而归,自然是睚眦必报。不过刚刚你说的比试,这又是什么仇什么怨?”
“哎呀呀,没仇也没怨,张洞玄是来比武招亲的,他想迎娶李七月为皇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