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不晓得是否借鉴了叶观曾说过的三千大世。
妖域第二天下,敢以此名讳自居,足以彰显其勃勃野望!
相较于七十二重天,三千世界的妖修就显得开智多了。
诸多化形妖物驭器飞行,在各大浮岛上穿梭往来,不过使用飞剑者却凤毛麟角,大多都是奇形怪状的御空法器。
秦逍朝距离最近的一座大岛缓缓降落,期间与许多妖修擦身而过。
有骑着三头犟驴的蚂蚱精,有半身幻化人形的羊驼怪,有脚踏类似胎盘物事纵情狂饮的水蛭僧侣,亦有靠巨大肚腩在水上弹射前行的肥胖人形蚂蟥......
真的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本以为这种妖岛会戒备森严,谁成想压根就没半点管束。
虽说有类似万妖皇庭的存在,可这群禀性狂野的家伙,貌似根本不晓得儒家礼法为何物,更不懂何谓三纲五常人伦大义。
秦逍一路瞧看,发现这群妖修虽有能言善辩者,但大多数都从骨子里鄙夷人族的繁文缛节。
在这里只信奉血脉纯粹,只信奉修为道行高低,大妖可肆意玩弄凌辱小妖,卑劣血脉者亦毫无念想,心甘情愿被高等血脉妖修沦为奴隶玩物!
秦逍不知为何,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世界。
毕竟它没有伪装,这才是世界本来该有的面貌。
双脚落地,秦逍收起孤鸾。
眼前是一片蜿蜒山麓,地势遥遥往上,沿途却遍布类似人间的市集。
粗看之下,这市集熙熙攘攘,并没啥子特别。
可再细细观之,便发现越看越脸色扭曲,差点没给秦逍看魔怔了!
抬脚往前迈步,且不论那形形色色的半人半妖,就只看那些稀奇古怪的店铺幡子,就足够秦逍喝一壶了。
“新鲜觚冢奶!金丹境修士空运鲜榨!”
“葬红海边陲的地槐,三吊钱一公斤,开智开悟,胜过觚冢!挥泪甩卖,错过这村没这店了啊!”
“血源图!真真正正的血源图!假一赔十!买一张送十张咯!”
“流波山的梭梭鱼,各种口味都有!麻辣鲜香!经典鼻涕!镰鼬屁味!新推出奇异鼠直肠味道!还有新到的龙鳌岛三吱焖锅,大翔岛的黄金脑杂冬荫汤,里面真的有二十三种秘制脑花哦!”
秦逍听得一阵皱眉,一路左闪右闪,生怕被这群畸形家伙撞到。
两侧的牌坊店铺也极为诡谲,有的一块横匾,居中是一只狰狞大眼,瞧着跟蛤蟆一样暴突,左瞥右瞥,晃得人心烦意乱。有的则是竖的幡子,上面的字迹可扭曲变化,细细观之,竟是用万千银色蛆虫排列凝成!
不同于人间界的井然有序,这里的一切貌似都会动!
更夸张的还在后头,秦逍来至一处青楼,本想体验一把异域风情,可光是门楣就把他吓了一跳。
眼前青楼谓之“盘丝阁”,整体依山而建,由一方巨大古洞改成。洞口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只漆黑庞大的人形母蜘蛛!它的八根巨脚戳满眼前街道,四只戳在自家洞口,四只直接戳到了对街店铺的门脸前。至于她的上半身,则初步幻化了人类形态,只不过肌肤惨白恍若尸体,偏偏她那张锥子脸又五官血红,乍一瞧看,还以为是七窍流血的冻僵女尸诈尸了!
更令秦逍无法理解的是,如此诡谲离奇的恶趣味,竟还真有一众舔狗下得去嘴!
咳咳,舔狗在这里不是形容,的的确确有一群狗妖,甩着哈喇子,抱紧鬣毛密布的蛛腿舔来舔去,那神态,那癫狂,好似恨不得直接扯膀子开干了!
“哇哇哇大长腿!”
“黑丝大长腿!”
“肤白貌美的黑丝大长腿!”
“......”
秦逍实在是无语透顶,急匆匆往前掠过,又差点被一只大嘴咬到脑袋!
抬头一瞧,前方是一幢酒肆,一个两丈高的憨傻童子正趴在门前,咧着大嘴秃噜秃噜打着重鼾!那张嘴随便一张,里头都撑得下四室一厅,每每闭合一次,秃噜秃噜的喷气荼毒四野,不过却没有预想中的腥臭口气,反倒有引人迷醉的陈年酒香!
“快点走,酒海童子又出酒了!”
一众妖修排着长队,在秦逍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急匆匆跑到酒海童子的双腿中间儿。下一刻童子哗哗撒起尿来,一股股澄黄透亮的陈年老酒,竟从坤中激荡成泉!
啪!
秦逍重重拍了下脑袋,真的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黑丝大长腿也就算了,这他喵的还有坤酒!
秦逍平生两大爱好,看来在此地是不敢随意驰骋了。
想到不能花天酒地,秦逍心中隐隐有些惆怅。
“人修?”
正沉吟间,身后忽然有人搭话。
秦逍皱眉转身,身后乃是三位修士,各不相同,各有古怪。
左侧家伙貌似是个犬妖,一袭古褐色长着,内里套着诸多叠穿,不晓得是不是妖域这边的流行风骨。他的化形还算完整,除了脑袋与手掌尚有犬形,其余部位已经有了人类轮廓。足见其修为着实不俗,轻轻一品,便知是金丹境大圆满!
至于右侧家伙,其化形程度倒显得更加彻底。浑身雪白无痕,戴着一张鬼脸面具。敞着前襟,露出一身苍白腱子肉。如此毫无血色的肌肤,偏偏要穿一袭樱花红袍。即便趋于日落,瞧着也分外扎眼。他右手擎着一柄桡唐国的制式唐刀,左手挽在肩上,扛着一只比他还要硕大的巨大烟斗。那烟斗的盖子没有盖好,里面像沸水般翻腾不息,随着他一路走来,飘了一路浓郁呛鼻的白烟。
秦逍对此二者并未多看,真正让他瞩目的,是居中的第三位修士。
若秦逍看得不错,他应该是位人修,且还是个道士!
这道士背后竟背了七只卷轴,呈孔雀开屏状绑在腰上,胸前有一只兽首玄黄铜镜,上有饕餮吞云,下坠八卦道印,手中拈指风雷,腰配鸿灵通宝四十九贯,辟邪红绳串起,尾端落在一只歪脖子碧绿葫芦嘴里,葫芦被风吹得叮当作响,隐隐飘荡出陈年的雄黄酒香。
“这位檀越,敢问可是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