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迫在眉睫,苍松子被秦逍蛊惑心智,此刻亦当机立断。
“秦道友,我......从没完全施展过【六道轮回诀】,若我们三人气力不济暴毙,请助我们完成遗愿......”
“哪有什么狗屁气力不济,在我面前说真炁亏空,就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秦逍二话不说,双掌齐齐抵住苍松子后背。珍珑金丹疯狂运转,五大气海轰鸣沸腾,浩瀚无垠的醇厚无煞真炁,像不要钱似的朝苍松子三人疯狂灌注!
“来!不用考虑消耗,亮家伙!”
“好......秦道友真乃天人也,贫道一辈子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在秦逍的真炁灌注下,苍松子三人精神巨振,苍松子并指朝天,背后六只卷轴若孔雀开屏,迎风招展纷纷展开,六股极度恐怖的隐秘威压,亦瞬间充斥半片海域苍穹!
“六道轮回......不......不可!”
卷轴开启伊始,无望僧背后的赤阳子便颤栗起来。
他好似想站起身子,却被无望僧一手狠狠按压,硬生生又将他按了回去!
“施主莫慌,有我和风施主在此,无需你来出手。若我等实力不济,自然会请施主出山,小僧也许久没见识过施主手段了,不过别急,机会都在后头呢。”
无望僧这番劝慰着实古怪,压根就没将赤阳子当成爱徒心切之辈,反倒像叮嘱一位杀人屠夫,哄着说要给他留一杯羹!
而刚刚还略显忧心的赤阳子,闻言逐步又恢复了镇定。
他的肩膀不再耸动,只剩下滚滚魔道黑气,将其周身缠绕荼毒殆尽!
另一边厢,继五通神之后,人鬼狗在秦逍帮衬下底蕴尽出,六尊不可名状的大凶恐怖之物,相继从六只卷轴里挣扎爬出!
秦逍放眼一瞧,此六物与五通神截然不同,并非是有生命气机的活物,完全是由精血描线操控的精密傀儡!
天地间响起鬼哭狼嚎,风云因之色变,天地因之齐喑!
纵贯尽览,秦逍狠狠倒吸冷气。
苍松子不断呼喝敕令,每喊出一道名号,便有一尊大凶傀儡颤栗发作,恍若活过来一般咆哮八方!
“恶鬼道,饕餮饿殍,生杀无念!”
所谓恶鬼道者,身长高逾一丈,通体白骨铸成,没有分毫血肉连缀。其头颅并非人头,乃是一尊死人牌位,死死镶嵌于颈骨之上!一张道家黄符从头垂下,迎风猎猎,鬼气蒸腾!再往下瞧有一条粗壮蜈蚣,千足千眼,盘旋环绕,最终围聚在其腰部缎带中垂。那里有一块铜牌,上面刻着一个白底黑字,恰是丧葬中常见的【奠】字!
饿鬼道
“地狱道,阿鼻无间,宁日无存!”
再观地狱道者,一身枯瘦如柴,似有千般苦楚,恰似这芸芸众生,诸般水深火热之人。
他的脊背极度弯曲,整个人形似驼峰,脸上时刻带着一张面具,看似微微浅笑,却隐隐漏出面具下的痛苦扭曲。
至于其弯曲的脊背,并未有分毫休憩闲暇。一尊类似暹罗华盖的物事压在上头,其内有层层叠叠,每一层都有无尽享乐繁华。更有三只灯笼大眼,没有眼皮眼睑,只有大眼珠子,一边纵情享乐,一边盯着下方的劳苦身躯,好似嘲弄,又永远都不知满足。
地狱道
秦逍不知为何,瞧见地狱道后,心中极为酸楚,而苍松子还在继续。
“畜生道,被逆人伦,猪狗不如!”
畜生道者,形似民间传说中的白无常,高高的白冠上书“一见生财”,其形态亦是最像人族的一个。可多瞧两眼,秦逍便感觉浑身不舒坦。
毕竟这世道上,人模狗样的畜生遍地走,早已不新鲜。
畜生道
“人道,天地不仁,万物刍狗!”
人道
“阿修罗,无相无门,无法无天!”
阿修罗道
“天道,玄黄百斗,大哉无情!”
天道
最后三道祭出,亦是奇诡古怪。
阿修罗道最为突兀,滚滚黑炎汹涌钻冒,直上苍云化作满天黑云。一坨庞然大物从中若隐若现,一张血盆大口,泛着类似岩浆色泽的澎湃暗光!
至于天道和人道,则是两具完全由偃师秘法精细锻造的傀儡。秦逍对傀儡术一窍不通,除了感觉奇形怪状外,亦道不出什么幺蛾子。
眼下,秦逍算是完全明白苍松子的话了。
五通神加六道轮回,同时操控十一具不可名状之物,若无秦逍全力帮衬,恐怕仅凭人鬼狗三者,未尽全功便会被活活耗死!
可现在战况完全不同,秦逍是何许人也,最不缺的就是真炁储备!
在秦逍的汹涌加持下,苍松子可大展身手一往无前!
天与海,人与魔。
顷刻间,唯有弥漫滔天的血莲鬼手,唯有层出不穷的轮回秘术,唯有五大仙的嘶鸣咆哮,唯有如齑粉般炸裂的旷世恶战!
“苍松道友,你还成不成?”
秦逍晓得此刻不可藏拙,不过他最担心的,是愈发滚烫的苍松子!
此刻在他眼前,苍松子已经通体赤红,活脱脱像个快要烹熟的烤猪!
“没关系......我还能撑......只要能挽回师父......就算放下一切......亦在所不惜!”
一语言罢,高天上七只卷轴齐齐炸碎!
“苍松!”
“你疯了吗!偃卷碎裂有来无回,你五十载修为毁于一旦呐!”
瞧见这一幕,残心鬼仆二人瞠目结舌,可苍松子却满脸悲怆,分毫没有半点悔意!
“我就是要让师父看看,这世上没什么想不开的,亦没什么割舍不掉的!完美傀儡本就是个谬论,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完美无缺,缺憾才是世间的亘古长存!”
字字珠玑,句句泣血!
秦逍闻言亦心神大动。
的确,活这么久,他还从未见过毫无遗憾之人。
人间有憾,恰是人间。
月满则亏,不满自盈。
有时候越是执着求索,就越会求而不得。
恰如他苦苦寻觅的诸般真相,到头来越是记挂,就越是一场遗憾缺缺的空谈。
秦逍很不想承认,但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老黄离开了,庵太岁离开了,小满也离开了。
苦苦寻觅的冲虚,也愈发求而不得。
天地间传来一阵哭腔。
无望僧背后,盘膝在地的赤阳子缓缓站起。
好似,他也不愿承认这苍凉的一切。
(老莫写书喜欢隐喻,这一章也借六道隐喻不少,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