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
剑黄巢闻言微微一笑。
秦逍闻言也勾起嘴角,只不过他的笑,相较于剑黄巢更为瘆人!
漆黑一片,茫茫无尽。
一老一少,相顾而笑。
两个历尽千帆的家伙,将千般愁怨万般情绪,都付之这一笑。
一个少年老成,笑靥如血花绽放。
一个老练似妖,从容中浮于言表。
“很好,现在的你,跟我越来越像了。”
剑黄巢淡淡品鉴,到了眼下这步田地,双方早已猜不透对方心思。
至于这话,也唯有径自琢磨。
“黄巢,说说你的心里话吧,我想听听。”
“我说了,你会信吗?”
“信不信是我的事,说不说是你的事。”
秦逍面容平静,好似真的忘却了喜怒哀乐。
“好,你想问什么?”
“你,黄巢,将我引到此地的原因,你还没有跟我直说。眼下你的目的都达到了,我不知接下来,你要用我的无煞剑骨做什么。”
“小子,那是我送给你的无煞剑骨,还有,老子是剑黄巢,不是黄巢。”
“你还有剑吗?”
秦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这不重要,剑在心中,不在外物。”
剑黄巢指了指自己脏兮兮的胸膛,随后饶有兴致地盯着秦逍。
“话说小子,我对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当真都翻篇了?”
“聒噪废话就别讲了。”
秦逍分毫不理会剑黄巢的好奇,毕竟这跟他的利益毫无关联。
“很好,很好。”
剑黄巢皮笑肉不笑,他眯着眼睛盯着秦逍,半晌后幽幽一叹。
“矫情的话我就不讲了,说句不算矫情的,先前种种是我对不起你,可你也好好活到现在了不是?再者说无煞剑骨这种大便宜落到你身上,你也不算亏。”
“的确不算。”
秦逍淡淡回应,镇静得有些不正常。
此刻的秦逍极为纯粹,整个人由内而外,俨然一柄不沾情感的剑。
唯有极致的利弊,方能让其动容。
“你意如此,那就好办了。不管你信不信,做出这一切,我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没必要让你来替我承担。至于秦家和魏家那些死鬼......死了便死了,我也无需替死人考虑。不过你不一样,不管你认不认,我都将你当成亲传徒儿。不管是看你,还是看剑骨的面子,我都不能不管你。”
秦逍闻言默然,只是面相木然地盯着他,好似在盯着一坨发霉生肉。
“直接说重点,这地方有何妙处?”
“那自然非寥寥数语能够囊括,你瞧瞧我现在的身子,便可见一斑。”
剑黄巢轻轻挥袖,一股熟悉的腋臭,混合着指间弥漫的尿骚味弥漫四野。
当然更多的,是一股凌厉骇人的磅礴剑意!
似江河决堤,倾泻千里无垠!
挥袖方向黑须尽数诛灭于无形,极远处传来无数呜咽哀嚎,很显然是被这腥臊剑气袭伤的无辜者!
“不错。”
秦逍淡淡品鉴,依旧不说废话。
“何止是不错!老子现在是货真价实的陆地神仙之境!”
剑黄巢朝秦逍吹胡子瞪眼,对秦逍毫不给面子的臭脸,他显得极为下不来台。
“然后呢?”
秦逍可不管这些,依旧冷冷发问。
剑黄巢闻言撇了撇嘴。
“啧,真他娘的没成就感......然后啥然后,还不是这血心仙气造就的!”
“当真有仙气?”
秦逍总算听到了想听的东西。
“那是自然!”
剑黄巢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酒。
“说起这血心啊嘛嘛嘛(吧唧嘴的声音),很久以前我就来过一回,只不过那时候我还有剑骨傍身。可惜造化弄人,我天资愚钝,难以凑成六剑合一。跟张太京那一战后,也一度提不起行剑之心......”
“你要是再扯谎,我直接离开。”
秦逍不等剑黄巢说完,便粗暴将其打断了。
“小子,我字字发自真心,哪里哄骗你了?”
“真心?别把本就没有的东西说得那么认真。”
秦逍依旧是一副面瘫脸,他越这个样子,越显得剑黄巢心底发虚。
“黄巢,你跟张太京一战暂且不论,之所以你不去取冲虚,不是碍于楚玉机的拦阻,而是你根本就不想取剑,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在说啥子,老子听不懂!”
剑黄巢一脸死犟。
“你爱懂不懂,昔年墨尧前辈就说过,无煞剑祖曾留下遗言,谓之【六剑合一,万劫不复】。当时我便怀疑过你,眼下却是深信不疑。”
彻底了解剑黄巢为人后,秦逍冷静得可怕。
“所以说黄巢,你这种为求私利而筹谋多年的家伙,是不可能在目的不成前徒增隐患的。追寻仙道的确是你所愿,可对你前几十载的人生来说,复仇才是第一利益核心。”
秦逍句句直言,毫无先前的拐弯抹角。
而真话往往并不好听,剑黄巢被当面揭穿,一时间也老脸泛红。
“你这小子,一口一个利益,忒市侩。”
“不谈利益谈什么,谈你姥姥?”
“臭小子你!”
“我什么我,你若真想杀我,早就毫不留手了。我对你还有切实利益,你既然不敢动我,就别在这儿逞能。”
秦逍虽历尽千帆,可一口毒舌却分毫未改。
剑黄巢哪里说得过秦逍,他气得一顿跳脚,围着原地足足转了三圈。
“我他妈就是贱!当初咋非得选中你这么个玩意儿!我他妈就是贱啊!”
“为啥选中我,你心里没点数吗?”
秦逍短短一语,再次将剑黄巢挂在了耻辱柱上。
“行了,我承认,我承认行了吧!”
剑黄巢有些气急败坏,坐在地上抠完脚又挖鼻孔。
“我承认......无煞剑骨确实隐患诸多,我也承认当年私心深重,不敢迈出那最后一步。不过在摆脱剑骨藩篱后,我发现仅凭无煞剑意,竟仍能继续修行。特别是来到此地以后,有了“它”的滋养,我的悟性竟一日千里,在临近古稀之年的岁数,开出了修行路的第二春!”
剑黄巢说到此处满脸惬意,而秦逍则只挑拣该听的听。
“它......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