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这些小事,我现在不该管了。可看在胡家目前坐镇南靖,该帮衬我还是要帮衬一手的。”
“多谢姐夫体恤......”
胡亥还是没缓过来,毕竟眼前发生的事情,他喵的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小事!
“光煦那孩子不错,有我当年的几分颜色。”
“姐夫,要不我还是带你回趟家吧,没准贱内你可能认识......”
嘭!
胡亥话未说完,便被秦逍弹了个大脑瓜崩。
“臭小子,又胡乱寻思啥呢?”
“没没没,姐夫你接着说。”
胡亥此刻大气都不敢喘,着实被吓成小鸡崽了。
“你听好,马上安排人去玄天宗,目前宗门大乱,正是你师尊玉箫真人上位的好时机。我斩杀赵玄真时,也在玄天宗留了话。相信那些自诩底蕴之辈,不敢露头管接下来的事端了。”
“好......好啊!”
听闻此话,胡亥眼中总算涌起一抹亮色!
“还没完呢,替我带话给你师父,我不希望看到玄天宗插手妖域之事。若胆敢有忤逆者,我不介意大开杀戒。再有,经此一役后,扶风山等其余南靖修仙门阀也将崛起。接下来如何应对时局变迁,还需要你和光煦多多筹谋。”
“姐夫我知晓了,我这就去操办!”
“去吧,此间事已了,我也该离开南靖了。”
“姐夫!”
秦逍刚要离去,胡亥便又将他喊住了。
“可还有事?”
“姐夫......你能不能去看看我姐姐?”
再提胡文姬,胡亥的表情极不自然。
“昔年话已说尽,又何必徒增伤感。”
秦逍摇了摇头,本以为胡亥不敢再说,没成想这家伙却来了胆子。
“姐夫,你确实说放下就放下了,可我姐姐却放不下!”
“那是她的事。”
话虽这么说,可秦逍却眉梢微皱。
“姐夫,我一直敬你重你,可......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胡亥,咱关系好是好,但不代表你可以道德绑架我。”
“我......我豁出去了,就绑了!”
胡亥此刻又怂又勇,胡子拉碴的老爷们,一边说狠话一边抱头。
“姐夫,你是大神仙,啥东西说放下就能放下。可我就这一个姐姐,她也没遁入空门,自幼被我宠着,凭啥你让她放下,她就一定得放下?这世上有些情,本就是一生都放不下的,你难道不明白吗!”
胡亥这番话,令秦逍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过了许久,坐在地上的胡亥捂着脸,欷吁一叹。
“姐夫,你可以不选择她,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怪你。可姐姐对你的情意,恐怕这世上无人能出其右。她跟我们不一样,她不是修行者,就算我一直给她吃天材地宝,她现在也垂垂老矣行将就木了......没人比我更懂她的心思,她之所以现在还活着,就是靠思念你这一口气吊着......跟她见一面,让她心满意足的走,不成吗?”
胡亥发丝肺腑的一番话,令秦逍久久都无法回驳。
秦逍能理解他的心情,亦能领会胡文姬的执念。
这世上因为有情,才变得如此喜怒哀乐。
也正因为有情,才变得如此活色生香。
活了这么多年,对于情之一字,秦逍向来体悟不深。
他从不深陷其中,亦从不自诩为负心汉。
毕竟心向仙道者,根本不会俯瞰人间烟霾。
若说究竟是谁错了。
恐怕是当初她豆蔻年华之际。
濂沧江畔初相见,遇不良人误终身。
秦逍最终没有执拗,还是跟胡亥去了一趟胡文姬的寝宫。
有时候成全别人,也不失为一种慈悲。
路上,二人交谈。
“姐姐这些年一直守寡,我爹当年还在世时,总让我给姐姐物色亲事,毕竟姑娘大了,总在家里也会遭人闲话。可你是晓得的,最终依然无果。姐姐闹得很凶,最后爹也不再劝了。”
“我家自入主京城后,我便给姐姐安排了一处僻静宫殿。这也是她的意思,她虽没遁入空门,却也整日不见外客。就连给她安排的太监丫鬟,她亦全都遣散,终日自己造饭自己梳洗,连我给她的绫罗绸缎,都堆到一旁落了灰,就爱穿一身粗布麻衣,好在日子过得还算安生。”
说到此处,胡亥又叹了口气。
“可姐姐毕竟是凡人,她先天气海不畅,无法踏入修行路,以至于容颜逐步苍老。我给她找了许多延年益寿的补药,偷偷掺在她每日的吃食里。偶尔趁她熟睡时,也会派高手为她传渡真炁调理筋脉。可即便是这般,她还是日复一日的衰老了。”
秦逍默默听着,亦跟着轻轻嗟叹。
“小胡子,照你这般说,还不如让她皈依空门。”
“姐夫你不清楚,皈依这件事,我家其实并未拦她,是她自己不想的。”
“这又是为何?”
“她说她忘不掉,更不想忘,这是她活下去的盼头。”
胡亥说着说着眼便红了,秦逍见状再次沉默。
狭长的宫道之中,两个心事重重的男人,就这般走了半个时辰。
他们都没有施展芥行,胡亥是完全不会,秦逍则是完全不想。
“到了。”
半个时辰后,二人总算走到了一处偏殿。
这地界确实够偏,秦逍朝殿后眺望,一墙之外便是巍峨山麓。
南平京皇城依山而建,这本也无甚稀奇。
“进去吧。”
来到此处,胡亥言语踟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
秦逍踱步入内,二人转入宫内后身,能看出胡亥极为细心,就算姐姐不愿,他还是给安排了阔绰的居所。
只是这居所内的景致不大妥帖,到处都是晾衣架子,还有各种编织簸箕。胡亥说这些都是胡文姬打发时间做的,秦逍捡起一些瞧看,默默说了声手真巧。
“喏,就在那里了。”
一直来到最里侧的暖阁,秦逍望见了寝居床榻。
一道人影静静躺在床榻上,外面披着纱幔,瞧不清内里光景。
除此之外,两名宫女正在左右侍奉,这倒让秦逍颇为诧异。
秦逍看向胡亥。
“小胡子,刚刚你不是跟我讲,她不用任何人侍奉?”
“那是先前。”
胡亥胆大包天地白了秦逍一眼,随后便不争气地流下一滴泪。
“姐姐她现在......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