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雷对狄雄道:“大哥!兄弟无能!你给我的名单上的十八个人,我只带来了刘汝明和冯安邦,连冯治安这小子都没带过来。”
四年前,吴春雷参军时,狄雄给他的名单是西北军五虎上将和略有变动的十三太保。现在这张纸已经发黄了,他仍然保存着,十三太保中,有冯治安的名字,冯治安长期做过吴春雷的部下,吴春雷本以为把他带过来是十拿九稳的事,谁知冯基善到巡防旅上任时,所带的一个警卫连中,居然也有冯治安的名字,结果冯治安宁愿随冯基善做一名警卫,也不愿跟吴春雷到北唐来做军官。曾经做过吴春雷部下的曹福林、佟麟阁也另投别处去了。至于孙连仲,还在混成十六旅当连长,因为杨桂堂搞的大清洗,仅涉及副营长以上军官,连长以下军官没动。但还是有不少低级军官随吴春雷来了,他所在的这个营,三个连长全来了,九个排长来了七个,还有一百多名班长和士兵,可见吴春雷在军中威信还是不错的。
狄雄道:“外蒙古在汉唐时称漠北,在很多人眼中是遍布沙漠的苦寒之地,冯治安他们不愿来很正常,你能把刘汝明和冯安邦带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最大的惊喜还是蒋鸿遇,你能把这个人弄过来,绝对是大功一件。”
蒋鸿遇虽然不在十八人的名单中,但他的军事才华和练兵能力不亚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他属于被冯基善浪费的人才。在官场中,有两种人不会被上司重用,一种是太聪明的人,一种是太笨的人,蒋鸿遇就是前一种人,不但为人太聪明,而且不会拍马屁,他是正规军事学院毕业的,某些方面的能力甚至超过了冯基善,冯甚善没有想到的军中问题,他先想到了,并提前解决了,他在随军学堂讲课时,丰富的军事知识得到充分发挥,部分官兵对他的崇拜,甚至超过了冯基善,引起冯基善的不满,加上韩复?、石友三等小人从中挑拨,他最终被弃用,担任闲职,直到车祸后没有及时治疗去世,冯基善身边缺乏人才可用时,这才后悔没有重用他。
在正义党的会议上,狄雄道:“吴春雷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批非常优秀的军官,弥补了正义军军官不足的问题,刘振东和李飞又带回来大笔财物,我们正义军的扩军也要提上日程了,毕竟我们现在控制的地盘已有几十万平方公里,比刚来时大了几十倍,仅靠四个旅是不够的。虽然还有县保安团和乡兵自卫队等三、四线部队,但他们守守县城和乡镇还行,不能当战斗部队使用的。”
吴忠问道:‘不知老板打算如何扩军?”
自从刘振东和李飞带回大笔财物之后,一直为钱财发愁的吴忠就不提辞职的事了,也不再反对狄雄在难民安置和扩军备战的花费了。
狄雄道:”我打算成立正义军第一师,张振扬由旅长升为师长,把正义军第一旅和第二旅划归其下,扩编一个新的笫三旅。苏布达的蒙古保安旅更名为正义军独立骑兵旅,下面扩编为五个骑兵团,刘成良的警备旅扩编为警备师,下面只设两个旅。这样就有了六个旅,其中骑兵旅是加强旅,总兵力就能超过两万人,暂时够用了。”
蓝锦屏问道:”扩军之后,下一步是攻击北海湖吗?”
狄雄道:”我要纠正一下你的说法,不是攻击北海湖,是收复北海湖,北海湖本来就是中国的,只不过在满清的康熙时代被割让了,你们要记住,清朝签订的第一个卖国条约不是《南京条约》,而是《尼布楚条约》,这个条约放弃了北海湖,而且是在雅克萨之战胜利的情况下签订的。不管史书上把康麻子吹嘘的有多么厉害,都不能否认他是卖国贼的事实。外蒙和北海湖是一个整体,没有了北海湖,外蒙大半地区只能是沙漠。”
田梦雪道:”在收复北海湖之前,外蒙西部的马匪也要剿灭才行,他们给难民造成的伤害太大了,有的难民定居点直接被杀光了所有人。目前西部最猖狂的马匪有三支,杭爱山之虎、乌布苏黑狼和漠北独眼狗。其中漠北独眼狗就是当年漏网之鱼苟宗伟。”
冷寒冰道:”南面的难民通道也要打通,潘都统用地雷和铁丝网阻止了难民北上,难民们走投无路,只好加入当地马匪,人一旦做了匪,就会变的凶残,无法无天,再想恢复成良民,非常困难。”
吴春风道:”我们包头情报站派人给他送了金条和大洋,希望他能放开通道,卑鄙无耻的潘?楹收了钱却并不放开通道,使者前去责问他,刚刚收到的消息,他竟然杀害了我们的使者!”
会场上顿时群情激愤,一致通过决议,出动轰炸机和行动队,击毙潘?楹,同时命令北京情报站站长阴全,联系北洋政府中关系较好的徐世昌和张绍曾,设法换一个与北唐关系亲善的人做绥远都统。
阴全因为在气死袁世凯行动中立下大功,由组长升为站长,北京情报组也升为情报站。
狄雄道:”欧洲战场上,索姆河会战已经打完了第一场,由于德军用战壕、碉堡防御,英法联军在第一场战役中战死六万人,损失惨重,他们一边调兵准备第二场战役,一边强烈要求盟友沙俄出兵,从北线攻击德军,沙皇被迫再次征兵五百万,连境内的蒙古土着也征走了,北海湖周围的许多村镇,连一个青壮男人都没有了,只有妇女,老人和孩子。这是我们收复北海湖的好机会。”
吴忠道:”如果沙俄在欧洲打赢了战争,几百万军队杀回来,我们怎么挡的住?”
狄雄道:”请吴先生相信我,他们不会打赢,也不会全部杀回来了,就算有部分军队回来,也会忙于内战。这场世界大战会导致沙俄帝国灭亡,他们会连续好几年陷入军阀割据的混战中。”
吴忠道:”但沙俄毕竟现在还没有亡,为了避免过分刺激他们,我建议只收复北海湖南部地区,只要能把湖水引到外蒙就行,等沙俄彻底大乱时,再收复北海湖全部地区。”
狄雄道:“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就先忍一忍,先取南部地区。”
会议最终决定,刘振东率特务营坐飞机去绥远执行斩首行动,虽然狄雄并不想参与内战,但对于杀害正义党使者的人,不能容忍。正义军四个旅,出动三个旅去蒙西剿匪,留下一个旅招募、训练新兵。
上次去郑州袭击刘镇华府,特务营还是有伤亡的,损失四分之一,副营长和两名连长都阵亡了,主要是搬运财物时遭到对方狙击,所以这次只能去了二百多人。
会议结束之后,蓝锦屏看见其他人都走了,才低声对狄雄道:“上次刘振东带回来的那两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理,不会真的纳为小妾吧?”
狄雄道:“当然不会!迟白梅是个中学生,可以到正青学校小学部教书,乐红梅是个戏子,可以进戏剧团,我们曾经请梅兰芳和刘喜奎到北唐来唱戏,可惜他们都拒绝了。只有自己办个剧团了,好在难民中也有不少会唱戏的。当然这要征求她们自己的意见。”
蓝锦屏道:“她们肯定不会拒绝的,他们的丈夫已经死了,被军阀抢了多次,就算父母还在,也没脸回家了,留在北唐城是她们最好的选择,我再给她们各找一个好男人做丈夫,就更完美了。”
狄雄笑道:“你什么时候改行做红娘了?”
蓝锦屏笑道:“我如果不把她们赶快嫁出去,万一被有权势的坏人霸占了怎么办?在北唐城,像你这样的坏人有好多呢。”
一九一六年八月一日下午,天气很热,归绥城,绥远都统潘?楹脸色难看地回到家中,他心情十分烦躁,由于绥远积压的难民过多,难民们不断爆发骚乱,四处抢劫,然后加入土匪队伍,土匪人数也不断壮大,他们手中的武器也越来越好,不但有不少机枪,还有迫击炮,打得前来镇压的北洋军伤亡惨重,范国璋等几个旅长都抱怨潘都统不应当杀了北唐城的使者,导致北唐城方面开始报复,用武器弹药支持土匪。潘?楹大怒,把几个旅长痛骂了一顿,说他们忘记了当年被狄从墨杀了许多兄弟的仇,这才压制了他们的抱怨。潘?楹和几个旅长并不知道,黑旗军的报复还没开始呢。
回家之后,妻子告诉他,他最喜欢的一条猎狗突然死了,怀疑被人毒死了。潘?楹立即打电话把警察局长钱大山叫来痛骂了一顿,限他三天内破案,找出毒死猎狗的凶手。钱大山被逼的没有办法,只好到监狱找了一名死刑犯,答应给他家属一笔钱,让他承认自己毒死了猎狗。钱大山又跑到潘?楹府上向潘?楹交差,走进院门时,突然看到远处山头上有一道闪光,像是望远镜的反光,他愣了一下,朝山头再仔细一看,又不见了,他走进院子里时,隐约听到飞机的轰鸣声。
潘?楹看见钱大山又来了,便问道:“你来干什么?案子已经破了吗?”
钱大山赔笑道:“托都统的洪福,也是运气好,抓了几个可疑的人一审,其中一人承认是他毒死了都统的狗。”
他话音未落,听见外面有人大叫道:“快跑!飞机扔炸弹了,北唐城的飞机!”
接着“轰”地一声巨响,站在房门口的钱大山飞到了半空中,身体在空中四分五裂,鲜血四溅,潘?楹也被炸断了一条腿,倒在地上惨叫不止,这时院门口爆发了激烈枪声,闻讯赶来的都统府卫兵们纷纷被机枪打倒在地。
躺在地上的潘?楹大声对妻子道:“快打电话给范国璋,让他赶紧带部队增援,这是黑旗军的报复!”
已经升为特务营副营长的石柱已经冲进院中,手持双枪连连开火,潘?楹连中数弹,当场毙命,一名特务营连长仔细观察了潘?楹的尸体,还取出相机拍了一张照片,石柱才率队伍撤退。
不远处的山头上,举着望远镜的李老实对身旁的刘振东道:“目标已经清除了,对付一个潘?楹,其实你不用来的,特务营出动一个连就够了。”
刘振东道:“没有你们情报站的配合,很难准确击杀目标,此次回去,一定要在狄先生面前为你请功,你在绥远待了三年了吧!快五十岁的人了,也该回北唐城享福了。”
李老实感动道:“多谢刘旅长在钜子面前美言了,再不回去,大家可能已经把我忘了。”
狄雄刚刚接到包头情报站的电报,潘?楹被击毙,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又接到一个坏消息,警察局长李飞打来电话,冷寒冰遭遇暗杀,胸部中弹,伤势严重,他的两名警卫冷月和唐亮全部中弹身亡。
狄雄急忙赶到北海医院内科部,看见手术室外面站了很多人,吴春雷、吴春风、顾行之和蓝锦屏都来了,当然还有才做了母亲不久的白秀灵,白秀灵双眼都哭肿了,蓝锦屏正在安慰她,吴春雷回到北唐城之后,就做了第一师副师长,目前正在负责招新兵的工作。
李飞迎上来道:“原院长正在亲自为他做手术取子弹,暂时不能进去。”
狄雄问道:“抓到凶手了吗?”
李飞摇头道:“凶手有五个人,当场击毙了四个人,逃跑了一个人,正在全城通缉搜捕,应当没有逃出城,初步判断,是日本特工做的。”
顾行之走过来道:“前几天,我们监察处刚刚处决了一批日本特工,包括那个房晓月,日本人很可能狗急跳墙,进行报复。”
狄雄听了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是,冷寒冰被自己人刺杀,那必然会引发一场内部的大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