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亿道:”我知道提出这样的要求很丢人,我也想亲率一支军队收复唐奴乌梁海,立下不世之功,可黎总统手下没有军队,军队都在北洋大佬手里,他连一个连的军队都派不出来呀!”
书记官黄成宾道:”大家都是中国人,应当以国家利益为上,要顾全大局啊!毕竟现在北洋政府代表了国家,国家丢脸,我们身为中国人也脸上无光是不是?”
冼玉姫冷笑道:”现在跟我们提国家利益了,当初悬赏要我们人头的时候,你们在哪?站出来阻止过吗?还有上次日本人轰炸达兰扎市,如果没有你们北洋政府配合加汽油,他们能飞到达兰扎吗?一千多条人命啊!连市长都被炸死了!”
黄成宾道:”我们只是小人物,哪有权力站出来阻止?”
陈亿道:”我们可以说服黎总统公开道歉,并承诺以后不会协助日本人做这种残害同胞的事。”
冼玉姫道:”死了那么多人,道个歉就没事了?再说黎总统手下连一个连的兵都派不出来,他的承诺有多大作用?”
陈亿和黄成宾无言以对,狄雄道:”还是等我们正义党高层会议结果吧!”
陈亿等人自觉退出了会议室,在外面走廊的黄木椅子上坐下来等。
此次开会有点困难,因为有四名墨者在苏武城,电话也不通,只能通过发电报征求他们的意见。接到通知后,蓝锦屏、吴春风、白秀灵、李飞都陆续进了会议室,加上已经坐在会议室的狄雄、吴忠、冼玉姬,一共是七个人,与此同时,苏武城的四名墨者接到电报后,也坐下来开了个会,讨论此事。
狄雄道:“陈特使代表新任的黎总统想招安我们,如果接受了招安,我们就不用担心东部的蒙古军和南面绥远、察哈尔的北洋军,只要专心对付沙俄军就行,北洋政府还会给个蒙西镇守使的空头职位,我们的军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驻扎在这里,不再是黑匪和黑党。接收难民也会更加方便,如果我们拒绝,难民通道可能会再次被切断,绥远、察哈尔和新疆的北洋军也可能会跟日本驻屯军合作,对我们外蒙西部发动攻击,我们只有一线二线部队两万多人,要守住外蒙西部七十万平方公里是不可能的,我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因此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吴忠道:“我觉得应当接受陈特使带来的善意,我们跟北洋军打过几次仗,击杀了他们不少人,连绥远都统都杀了,还气死了前任总统,人家不计前嫌来招安我们,我们接收了之后,就是合法的政府、合法的军队了,虽然北洋政府名声很臭,但他们毕竟此时代表了国家政权,何况有很多坏事都是前任总统做的,跟现任总统没什么关系。”
蓝锦屏道:“我是反对接受招安的,如果接受了招安,北洋政府要我们上交税款 怎么办?要我们支援内地粮食怎么办?给还是不给?不给就是谋反,给了就是拿我们的血汗养活北洋那帮贪官。还有就是招安之后,前方将士流血牺牲获取的战功,全成了北洋政府的功劳。”
接着冼玉姬发言,她把对陈亿他们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自然也是反对招安的。
李飞正色道:“北洋政府的政权都在军阀手里,这些军阀大部分都勾结外国列强,残害同胞,如果我们接受招安,很可能被他们用鸿门宴等各种诡计害死,所以绝不能接受招安。”
吴春风道:“北海湖那边的引水工程花费的人力很大,因为外蒙地势高,北海湖地势低,库苏古尔湖和色楞格河都在向北海湖流入,如果要让湖水反向倒流,必须把河道挖的很深,很深的河道长达几百公里,需要的人力是惊人的,需要几十万青壮干至少一年,几十万青壮加上他们的家属,就是一百多万人,我们要再引进至少一百万难民,才能完成这项工程,为了消灭外蒙的沙漠,把它们变成良田或草原,我们应当忍辱负重,接受招安。”
白秀灵道:“据我所知,北洋政府下面的各省军阀都拥兵自重,并没有向北京的北洋政府交纳税款和粮食,总统府和总理府对他们也无可奈何,所以我就算接受了招安,仅仅是名义上的,也不用交纳钱粮,蓝姐显然多虑了。”
狄雄道:“从目前的情况分析,接收招安是利大于弊的,为了收复满清失地的大业,不能计较名利得失,当然,蓝钜子和李会长的顾虑我也会考虑,我们的招安不是没有条件的,税款、粮食和其他物资是不可能交给他们的,他们想把我们的人调到内地,或者叫到北京开会,也是不可能去的,他们想派人到外蒙西部来当官掺沙子,我们也不可能接受。”
李飞道:“可是我们正义党以前的目标是:驱除外国列强、收复满清失地,推翻北洋政府,振兴中华民族,现在接受北洋政府招安了,怎么向下面的党员交待?”
吴忠道:“这个很好解释,我们以前反对的是袁世凯统治下的北洋政府,现在已经换成黎总统了,黎总统到目前为止也没做什么大的坏事,我们为什么不能接受招安?等他做了坏事之后,再反对他也来的及啊!”
蓝锦屏冷笑道:“一个没有权势的总统,就算想做大的坏事,他有这个能力吗?”
会议室这边最终投票的结果是四比三,四票同意招安。三票反对,苏武城那边是两票赞成招安,两票反对,张振扬和吴春雷赞成,冷寒冰和刘振东反对。加在一起是六票赞成,五票反对。
在走廊的黄木椅子上紧张等待的陈亿、黄成宾都非常着急,尤其是陈亿,他是在黎总统那边立了军令状的,如果完不成任务,他回去没法交差。他突然看见大门一开,参加会议的人全出来了,他连忙上前询问,得知同意招安了,非常高兴,但听说投票时仅以一票险胜,又惊出一身冷汗,知道正义党对这件事争议还是很大的。
他很激动地对狄雄道:“感谢狄总司令以大局为重,接受招安,这样唐奴乌梁海就能在北洋政府的名义下收回,将提振全国百姓之心,另外我会以你们黑旗军的战斗力,逼迫库伦方面早点答应北洋政府派官员和军队接管外蒙东部。”
狄雄道:“你们可以接管外蒙东部,但外蒙西部是不会接受你们派人来当官的,派军队来就更不行了,这是我们接受招安的条件之一,否则一切免谈。”
陈亿道:“这是肯定的,外蒙西部在你们正义党治理下,发展的非常好,老百姓吃得饱,穿得暖,比北京的底层百姓要幸福,我们怎么会派人来捣乱呢?至于派人去外蒙东部,因为他们毕竟都是蒙古人,闹过独立,而且把东部搞得太糟了,老百姓饥寒交迫,连库伦都弄得臭气冲天,跟你们这边没法比啊!你们还有其他条件吗?”
狄雄提出了不纳钱粮物资、保持高度自治、军队官员不得调动的几项条件,陈亿非常痛快地答应了,还把蒙西镇守使的委任状给了狄雄。然后又问狄雄何时收复唐奴乌梁海。
狄雄道:“这个要看苏武城的战役何时结束,我估计最快也要半个月,慢则一个月,陈特使一个月能等得起吧?”
陈亿道:“好说,好说,一个月当然等得起。你们在苏武城的战事当然更重要。”
苏武城战役结束的比狄雄估计的要早,沙俄军上次空战之后,没有后继空军支援,正义军仗着飞机多的优势,夺取制空权后,开始对沙俄军队狂轰滥炸,战斗机为轰炸机护航,击落了不少拦截的沙俄战斗机,沙俄人的飞机本来就不多了,越打越少。沙俄骑兵和步兵在正义军轰炸机轰炸下承受不了了。北面的沙克沙军队首先受不了伤亡败退了,他们毕竟是马匪组成的蒙古人。接着东面沙俄军的后方,赤塔州爆发了农奴起义,起义军夺取了好几个县城,东面沙俄军连忙回去镇压起义去了。西面的沙俄军见势不妙,也撤回去了。正义军第一师前期战斗中伤亡较大,又损失了不少重炮,就没有追击。张振扬请示狄雄之后,率两个旅和伤员班师,只留一个旅和重炮团守苏武城。
张振扬发电报告诉狄雄战役结束时时,离上次开会不过才十天,这十天陈亿一直在北唐城到处参观,吃住都在北海集团公司招待所,他说,跟肮脏发臭的库伦城相比,北唐简直就是天堂。狄雄派霍青铜去找陈亿,霍青铜找了大半天,才在北唐戏院找到陈亿,陈亿正在津津有味地看戏,霍青铜问道:“陈特使居然有兴趣看我们小地方的戏剧?”
陈亿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在不深,有龙则灵。北唐戏院虽小,陕西秦腔名角乐红梅居然在这里唱戏,当然就值得一看了。这乐红梅怎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唱戏?”
霍青铜道:“乐红梅也是可怜之人,本来在陕西西安唱戏,被军阀张云山看中,纳为小妾,另一军阀陆建章当了陕督后,把她抢去强占为妾,陆建章被陈树藩赶下台之后,回北京路过河南时,又被军阀刘镇华抢了财物,把乐红梅也抢去了,幸好我们黑旗军有支行动队在河南有任务,就把她救了回来,她在北唐,才过了几个月安静日子。”
陈亿叹息道:“红颜薄命,自古如此。北唐市这样的世外桃源实在太少了,难怪会有那么多难民千里跋涉到北唐市来。等我将来老了,也想在北唐市买套房子,住到终老,狄总司令不会赶我走吧?”
霍青铜笑道:“怎么可能呢?狄先生多次在我们面前夸你呢,说北洋政府官员多是贪婪无能之人,陈特使却是另类,不畏辛苦,在外蒙苦寒之地,为收复国土竭尽全力,可谓国之忠臣!”
陈亿听了激动道:“狄总司令真的这么说的?”
霍青铜道:“当然!狄先生还说,冲你陈特使的面子,我们才答应招安的,如果换一个人来,他才不会答应呢。”
陈亿道:“听说你是精武门高手,本来向霍元甲挑战的日本武师。都被你击败了,很多人都说你会成为精武门的馆主,没想到你居然甘心给狄总司令做一名保镖。”
霍青铜道:“我才不想当什么馆主,全馆所有人的吃穿住用都指望我一个人,累都累死了,给狄先生做保镖就轻松多了,每个月有几十块大洋,真正出手的时候没有几回,我没觉得丢人啊!”
两个人边走边谈,到了北海集团公司董事长办公室门外,狄雄正好走出来,对陈亿道:“让陈特使久等了,苏武城的战事结束了,我准备出兵一个营,收复唐奴乌梁海了,不知陈特使明天是否有空一起去?”
陈亿道:“我当然有空,我在北唐等了十天,不就是在等你们出兵吗?”
第二天一早,陈亿带着特使团所有人背着行李走出招等所大门时,一名少校军官已经在等着他了,那名少校向陈亿敬礼道:“正义军第一师第一旅三团新三营营长陈万青,在此等候陈特使!”
陈亿高兴道:“巧了,你也姓陈,咱们是本家,你就是陪我一起去收复唐奴乌梁海的营长吗?”
陈万青道:“是的!请大家随我去飞机场,狄总司令说,为了节省时间,这一仗我们坐飞机去,全营三百多兄弟已经在飞机场等着了。”
陈亿对手下说:“那咱们也赶紧走吧,不能让正义军的弟兄们等的时间太长了。”
在去飞机场的路上,陈亿问陈万青:“你知道唐奴乌梁海有多少沙俄人吗?”
陈万青道:“当然知道,情报部门己经把资料给我们了,有三百多名守军,都在首府克孜儿,只要拿下首府克孜儿,这场小规模战斗就算结束了。”
陈亿的儿子陈黄坡,注意到陈万青军帽下面露出一道白色纱布,便问道:“陈营长受伤了?”
陈万青点头道:“那是在苏武城战役第一天受的伤,基本上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