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雄走进微利集团公司办公室,看见蓝锦屏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拿起一个葡萄酒瓶,朝高脚玻璃杯倒酒。
微利集团公司是两个多月前成立的,当时平息了北海枪炮厂的暴动,为了减轻吴忠压力,分出二十五家工厂和银行成立微利集团公司,蓝锦屏任总经理,陈香莲做了副总经理,董事长当然还是狄雄。
狄雄道:”蓝总经理!上班怎么能喝酒呢?”
蓝锦屏笑道:”我现在已经是总经理了,公司规定全部由我说了算,我在自己办公室喝点酒怎么了?这是葡萄酒,又不会喝醉的,就箅喝醉了,不是还有副总经理陈香莲吗?她做事能力比我强,又是我绝对信任的心腹,根本不用我操心。”
狄雄笑道:”看来让你做总经理竟然是错的,你只是享受权力,不想尽义务,早知道直接让陈香莲做总经理了。”
蓝锦屏嗔怒道:”你敢!我在北海集团当了多年没权的董事,看着你和吴忠两个人手握大权,威风凛凛,好不容易才当上总经理,这才两个多月,你不会就让我下台吧?我可是你大姨姐,应当是除锦春之外最信任的人,这个位子不交给我,还能交给谁?”
狄雄道:“你最好不要提大姨姐这个词,我最讨厌裙带关系了,你这么一说,好像我是个任人唯亲的人,其实你是凭能力坐上这个位置的,当年正义党刚成立的时候,你已经是三号人物的秘书长了,当时我们没有任何亲戚关系,你没有能力是当不上秘书长的。”
蓝锦屏笑道:“那就不提好了,我就当你是在夸我,来一杯吗?”
她又取来一只高脚杯,给狄雄倒了一杯葡萄酒。狄雄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就听蓝锦屏长叹了一口气,便问道:“蓝姐有什么烦恼吗?”
蓝锦屏道:“还不是上次枪炮厂暴动的事,很多人在背后议论我,居然说我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
狄雄道:“罪魁祸首是已被炸死的房海生,跟你有什么关系?”
蓝锦屏道:“他们说,房海生因为追求我失败,心理变态,才挺向走险,发起暴动的,如果我当初答应他的求婚,他肯定不会组织暴动了,说我是红颜祸水。你说我冤不冤?”
狄雄道:“你当然是冤枉的,不过纵观历史,像你一样冤枉的的女人很多,夏之妹喜、商之妲己、周之褒姒都是冤枉的,你作为单身的绝色美人,不肯接受同为单身的男子追求,大家就认为是错的,你快三十岁了,如果不想大家议论,最好还找个男人嫁了,也给李汉盛找个爹,李汉盛在没有父亲的单亲家庭中长大,不利于他的健康成长。”
蓝锦屏道:“我应当嫁给谁?你给我推荐一个。”
狄雄道:“我可不敢做月老,万一你以后不幸福,会恨死我的,而且以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确实很难找到适合的。很多男人追求你,只是看中了你的地位、财富和美貌,想做个吃软饭的人。”
蓝锦屏道:“在我看来勉强合适的人中,只有李老实还是光棍,那就嫁给李老实吧!”
狄雄大吃一惊道:“李老实已经五十多岁了,很可能他寿终正寝时,你还不到五十岁,岂不是要守寡?”
蓝锦屏道:“我现在不是同样在守寡吗?李老实为人忠厚老实,又是我前男友李老盛的哥哥!一定会把李汉盛当亲生儿子疼的,至于你担心的守寡,已经是几十年后的事了,我身为正义党三号人物,是很多敌对势力的必杀目标,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呢。再说,吴忠的妻子,不是也比吴忠小了近二十岁吗?”
狄雄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尊重你的选择,这下子李老实要欢喜的疯了。”
蓝锦屏道:“现在收复海兰泡的战斗应当打响了吧?你这次怎么不着急去当总指挥了?”
狄雄道:“出了枪炮厂暴动的事后,不把后方的隐患全部排除,我怎么敢走?我接下来还要走访、调查十几家工厂,包括北海银行、北海医院,这些都是要害的单位,绝对不能出事的。前线有蒋鸿遇做总指挥,还有吴春雷、冷寒冰、刘振东这些人帮他,我还是很放心的,等到收复海参葳和库页岛时,我再去吧。”
一九一八年三月十日,早上,收复海兰泡的战斗正式打响,黑旗军出动了第二师、第三师,第五师、第七师和第一师一个旅。除了第二师之外,另外三个师都是新兵师,不过都经过了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不合格的都剔除了,中下层军官都是老兵组成的。第三师师长刘汝明、第七师师长冯安邦,第五师本来师长是刘成良的,刘成良意外阵亡之后,由他的义子旅长吴国柱担任师长一职。冷寒冰和刘振东带着特务营在战役打响前,坐飞机从北唐城到了海兰泡前线。
在进攻海兰泡之前,黑旗军已经在尼布楚同来犯的恩琴部打了一仗,当时恩琴在伊万诺夫苦求下,派出手下将领谢苗诺夫率一万五千军队,与伊万诺夫一万多人组成白卫联军约三万,向尼布楚发动攻击,企图夺回尼布楚,这对蒋鸿遇来说,正中下怀,他大胆搞了一次诱敌深入,四面合围的战术,一下子吃掉白卫军近两万人,恩琴部的将领谢苗诺夫损失了约一万人,只率五千人逃回海兰泡,一路上大骂伊万诺夫这个猪队友。
海兰泡是恩琴部的老巢,他本来有六万多人,被吃掉一万,只剩五万多人,其中一万多人在外面抢掠,海兰泡地区只有四万人守卫。从尼布楚到海兰泡有几百公里,沿途有十几个城镇,这些都是恩琴的地盘,恩琴要派兵镇守,海兰泡守军就会减少到三万人,恩琴听了军师平富贵的建议,把守在这些地区的守军撤了回来,全部守卫海兰泡,海兰泡市的守军才增加到四万人,还用他推荐的一个中国人张宗昌做了师长。
在海兰泡市中心大楼,恩琴白卫军司令部,司令官恩琴、副司令葛利高力、参谋长沙连克,都坐在会议室看着地图,平富贵指着地图道:“我们和伊万诺夫相同的弱点在于,都没有空军,黑旗军攻打伊万诺夫时只有两个师,攻打我们却是四个师,外加第一师一个精锐旅,还有四个重炮团助战,以及数目不详的飞机,总兵力超过了五万人。我们的优势是碉堡、濠沟、铁丝网比伊万诺夫更多,战斗力也比伊万诺夫更强,碉堡的顶上有钢板,可以防轰炸机炸。所以我们可以抵抗更长时间,如果黑旗军伤亡过大,就会选择撤退。”
副司令葛利高力道:“海兰泡城中还有不少中国商人和伐木工人,他们会不会在我们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捣乱?要不要把他们赶走或者全杀了?”
恩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了,平富贵已经想到你前面去了,让新师长张宗昌把中国人中的青壮强制征为民夫了,那些老弱妇女自然不用担心了。”
葛利高力刚在说话,就听见“轰”地一声巨响,恩琴道:“黑旗军的攻势 已经开始了!”
海兰泡城经历了三轮轰炸之后,许多房屋燃起了大火,浓烟滚滚,在城西大街,有个白记酒馆却幸运的没有被炸,伙计小顺子抬头看了看天空道:“白老板!飞机会不会误炸了酒馆?如果把我们也炸死了,那可太冤了。”
正在柜台上算账的女老板道:“不会!屋顶上做了记号!别说废话了,赶紧到地下室搬武器弹药,高胡子他们马上就来取武器弹药了。”
女老板只有二十来岁,容貌俊秀,瓜子脸,唇红齿白,她是正义党海兰泡情报组组长白玉莲,高胡子和小顺子都是她的手下,高胡子因为身材高大,被强征为民夫,运送伤员和粮食,小顺子因为年纪小躲过了一劫,但高胡子也因此在民夫中拉拢了一帮准备造反的人,这些人早就想造反杀老毛子了,只是没有武器,高胡子偷偷回来跟白玉莲一说,白玉莲就同意动用储存在地下室的武器。白玉莲运气不像洪叶子那么好,正巧被指挥官抢走。她现在所能做的,只有武装民夫暴动,里应外合,帮黑旗军夺取海兰泡城。
高胡子是个三十岁的汉子,以前在东北当过胡子,所以大家都叫他高胡子,时间一长,把他本来的名字给忘记了。外围攻防战斗从早上打到中午时,高胡子带了五十多人回来了,小顺子看见高胡子脸上、身上全有血,不由吓了一跳,问道:“你受伤了?”
高胡子道:“没有受伤,我们把一个看守我们的沙俄兵给杀了,这家伙太狠了,一个民夫只不过不小心弄倒了一袋粮食,就被他直椄开枪打死了,大家十分气愤,一涌而上,杀死了这个看守,然后四散逃走了,跟我来的都是不怕死的好汉!要跟沙俄人干到底的。有的当过兵、有的当过胡子,都会使用武器,快拿武器!”
地下室武器是前几天夜里飞机空投过来的,有步枪、机枪、手榴弹,还有火箭筒,可以武装一百多人,白玉莲换了一身黑色紧身衣,背上一支步枪,又端起一具火箭筒。顺子一看,连忙问道:“白老板!你不会要跟他们一起去打仗吧?你可是情报组组长!”
白玉莲道:“等收复海兰泡之后,这个情报组和联络点就自动撤销了,我们虽然不能像红蝎子那样立下大功,但也要为收复海兰泡尽一份力量。”
她问高胡子:“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高胡子道:“我们的军队攻势很猛,沙俄军自以为能防住飞机轰炸的碉堡,却防不住火箭弹的抵近攻击,小碉堡一发火箭弹就干掉了,大碉堡也只要两三发,只是沙俄人把濠沟挖得太深,我们军队填埋濠沟时伤亡不少。”
白玉莲道:“大军进城了吗?”
高胡子道:“北面打到城墙边上了,城墙虽然炸塌了,但火力点太多,攻不进来,僵持在那里了。”
白玉莲道:“如果你能带一百多人回来,我准备带你们直接突袭司令部,干掉司令部,他们就彻底完了,但你现在只带了五十多人,这点人拿下司令部成功率太低,我只能带你们接应北面的正义军,从守军后面突袭,拿下火力点,会合城外大军之后,再引导他们进攻司令部。”
冷寒冰率特务营攻得急了一些,显得孤军深入,他们突破北面城墙后,陷入十几个火力点的交叉扫射中,伤亡迅速增大,虽然用火箭筒打掉了几个火力点,但火箭手被另外几个火力点的机枪射中,全部牺牲了。后续部队被沙俄军炮火切断了,冷寒冰这才有些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被压制在一片废弃的房屋中动弹不得,沙俄军开始反击,从四面围了上来,有的战士打光了子弹,只能同冲入的沙俄人展开白刃战,特务营残部眼看就要被对方包了饺子。
就在冷寒冰感到绝望之时,沙俄军后面突然传来激烈的的枪声,还有火箭筒的爆炸声,冲过来的沙俄白卫军们,纷纷倒在地上,他们明显是从背后被打倒的,几个火力点也被打掉了,冷寒冰喜出望外,连忙率特务营的残兵冲了过去,与接应的情报组部队汇合了。
在一幢残破的大楼内,脸上沾了黑灰,仍不失美貌的白玉莲向冷寒冰伸出手道:“海兰泡情报组组长白玉莲,幸会冷处长!”
尽管冷寒冰已经不做监察处处长了,但别人还是习惯称他为冷处长。
冷寒冰连忙同她握手道:“谢谢白组长及时救援,否则今天要在阴沟里翻船了。我带人冲得太猛,被沙俄人围住了。”
白玉莲道:“我们听说过您的身世,您这样做的心情可以理解!收复海兰泡的第一功当然是您的,谁也不会跟您抢。所以您不需要打的这么急,毕竟沙俄人也不是纸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