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雄沉重地叹了口气,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忧虑:“这样的内战实在令人痛心啊!我们在这里相互厮杀,拼个你死我活,可最终牺牲的都是我们中国自己的同胞。这只会让那些外国人看我们的笑话,嘲笑我们中国人总是喜欢内部争斗,而不是团结一致对外。”
王承斌听了狄雄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之情。他恭敬地说道:“狄总司令您真是高瞻远瞩,见识非凡。相比之下,我感到十分惭愧。您说得对,我们应该以国家和民族的利益为重,停止这种无意义的内耗。只有团结一心,才能共同抵御外敌,保卫我们的国家。”
狄雄微微点头,表示认可王承斌的话。他深知要改变现状并非易事,但他愿意为此努力奋斗。他坚定地说:“我们必须唤起民众的觉醒,让他们明白内斗只会削弱我们自身的力量,而团结才是强国之路。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克服困难,实现国家的繁荣昌盛。”
王承斌表示赞同。
狄雄道:“听闻王将军与冯基善交情匪浅,想必对其为人处世甚为了解,未知将军对此人作何评价?”
王承斌微微皱眉,沉凝片刻后答道:“冯督军可谓直系军之异类。其人清正廉洁,刚正不阿,于官场之中独树一帜,故为众官员所不容。众人皆以‘冯怪物’、‘冯傻子’戏称之,但依吾观之,此乃大智若愚之举。且冯督军所训之军队,军纪严明,战斗力极强,实乃直系军中翘楚。若此番由他来挂帅,我们绝不会败得这么惨,曹大帅有才不用,白白浪费啊!”言罢,王承斌不禁长叹一声,面露惋惜之色。
这时吴春雷前来请示:”总司令!三万多俘虏如何处理?”
狄雄道:”对他们一一登记询问,愿意留下当兵的,没有不良嗜好的就留下,教育、训练、考核,考核通过之后,可以进入军营。不愿留或者不合格的发路费让他们回家。”
吴春雷看了一眼王承斌,道:”也包括这位副总指挥王承斌吗?”
狄雄一脸诚恳地看着王承斌说道:“王将军啊!如今国难当头,倭寇和老毛子在我们的国土上肆虐,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本帅知道您是一位有能力、有胆识的将领,如果您能够留下来与我并肩作战,共同抗击外敌,必定会让这些侵略者付出惨痛的代价!”
王承斌听了狄雄的话,心中不禁一动,但他还是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回答道:“狄总司令,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的父母家人都在北京,他们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我实在放心不下。狄总司令手下人才济济、名将如云,而且,我刚刚打了败仗,成为了阶下之囚,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脸面再留在贵军中了……”
狄雄摆了摆手,打断了王承斌的话,“王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谁能保证一辈子不打败仗呢?再说了,我相信您这次失败并不是因为您的能力不够,而是因为种种客观原因所致。只要您还有信心,还有斗志,就一定能够重新站起来,再次成为一名优秀的将领!当然如果您一定要走,我绝不会拦你。”
王承斌听了狄雄的这番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他抬起头,感激地看着狄雄,说道:“狄总司令,您如此信任我,实在惭愧,但我还是想回家。”
吴春雷一脸严肃地说道:“总司令啊!我曾经在北洋军待过好几年呢,对于直系军队中的情况可谓了如指掌。您可知道,那位王承斌将军的打仗能力可是相当了得啊,在直系军中绝对能排到第三位!这实力可不容小觑啊,仅仅次于冯基善和吴子玉两位大将而已。正因如此,我们绝不能轻易放走他啊,否则岂不是等于放虎归山?这样一来,后果不堪设想啊!现如今,即使不将他枪毙掉,也必须把他牢牢关押起来才行。等到直系彻底垮台之后,再考虑是否放他离开吧。”
王承斌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此时此刻,他深知自己如今只是一名俘虏而已,其命运完全取决于对方的一念之间。
然而,狄雄却毫不犹豫地转头对吴春雷厉声道:“我既然已经承诺过要释放这些俘虏,又怎能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呢?”
狄雄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震得在场众人皆为之一震。他那坚定而不容置疑的语气充分展现出了一个真正男子汉应有的担当和信誉,让人不禁为之肃然起敬。在这一刻,王承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敬佩之情——原来世间竟还有如此重诺之人!同时,他也暗自庆幸自己遇到了这样一位正直善良的将领。
吴春雷叹了口气,不再劝说。
他对身后的刘振南道:”取一袋干粮、一壶水、两块大洋,再牵一匹马来,送给王将军,让他走吧!”
刘振南答应一声,去取这些东西了。
王承斌道:”多谢狄总司令宽洪大量!我可以保证,从此不再与黑旗军为敌。”
狄雄疑惑地问道:“刚才听你称冯基善为冯督军,难道说他已经当上陕西督军了吗?”
王承斌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原本的陕西督军是阎相文,可是直系政府一下子送来了八百名候补官员,逼迫他安排这些人的职位。他实在无法安置这么多人,又不敢得罪曹仲珊,左右为难之际,竟然选择吞食大烟膏来自杀身亡。于是,冯基善就接任了陕西督军一职。他非常有勇气,给那八百名候补官员每人发放了一些路费,然后把他们全部赶走了。在下对他的果敢深感钦佩。”
王承斌从刘振南手中接过战马和其他东西,告辞离去。
狄雄看着王承斌离去的背影,对吴春雷道:“我这个义兄,是最能折腾的,他做了陕西督军,肯定会推行禁烟、禁赌、禁嫖那一套,还会打击城内富商、工厂主和乡下豪强,富人们会纷纷离开他的地盘。”
吴春雷道:“难道他会把全省的赌场、妓院、大烟馆全部关闭吗?”
狄雄道:“这不可能,他虽是陕西督军,但他的军队只有两个师,没有统一陕西全省,也没那个能力,陕北的胡景翼和陕南的刘镇华地盘,他肯定禁不了,他的地盘只在西安和陕西中部,西安和陕西中部的赌场、妓院、大烟馆全部关闭后,大部分下层百姓会感激他,但上层富人和官员会痛恨他,富人们会去刘镇华的地盘或山西、河南,重新经营烟、赌、娼行业,他的地盘没有了富人会变得贫穷,最后连军饷都发不出。”
吴春雷道:“按你的说法,他禁止烟、赌、娼竟然是错的?”
狄雄道:“不是错的,发展当地经济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要循序渐进,有一定经济实力再禁,而不是搞一刀切,我们当初为了北海湖引水工程,不是也被迫开了赌场和青楼吗?虽然背负了骂名,但工程成功之后,造福了千万难民。治理地方的时候,政策一定要灵活,他在湖南常德做镇守使时,我就写信劝过他,可惜他不听我的,结果成了湖南省最穷的镇守使。”
吴春雷摇头道:“我听不懂,也不想懂,地方民政这种事,还是交给吴省长、胡林他们头痛去吧!”
赛音山达战役结束后,狄雄本来准备再去达兰扎那边看看,结果总参谋长蒋鸿遇发来电报,告诉他,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这一支直系军前线总指挥是王怀庆、副总指挥是老对手范国璋,总兵力七个师,大约八万人,因为他们行军速度太慢,所以蒋鸿遇怀疑他们是佯攻,后来蒋鸿遇等不及了,就和第二集团军副司令张忠智商量后,大胆前插,由张忠智率两个师绕到直系军后面,蒋鸿遇率三个师正面痛击,两面夹击之下,这支直系军不到半个小时就崩溃了,总指挥王怀庆在骑高大白马逃跑时,因为引人注目,被轰炸机追上,用机载机关枪击毙了。只有范国璋逃掉了。黑旗军击毙直系军上万人、俘虏两万多人。
晚上,在司令部休息室里,狄雄坐在桌旁看着手中的电报,心中感慨万千,不禁想起了曾经的往事。对蓝锦屏道:“遥想当年,咱们手头只有寥寥数千人马的时候啊!”狄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时候为了能够抗衡北洋军的一个师,真是费尽心思,想尽办法啊!甚至连离间计这种策略都不惜使用。然而,如今时过境迁,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面对敌方动员起来的整整十七个师以及多达二十万之众的庞大军队,我军只出动五分之一的兵力,就轻松击败了对方。”
他深知自己所率领的部队已经今非昔比,无论是在战斗力还是战略战术方面,都有了质的飞跃。所以即便敌人来势汹汹,规模浩大,但狄雄坚信自己的队伍定能轻易击溃他们,取得胜利。
蓝锦屏道:“当年怎么能和现在比,难道你没意识到吗?你现在已经是全国最大的军阀了,拥有四百万平方公里的地盘,一、二、三线部队加在一起,已有百万大军,此次重创了直系军之后,国内任何一家军阀都不敢轻易冒犯你了,曾经得罪过你的那些人,会终日生活在惶惶不安之中。”
狄雄道:“我辛苦训练出来的百万大军,可不是用来打内战的,而是用来守住这四百万平方公里土地的,无论外敌的入侵还是内敌的分裂,我都要坚决消灭。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这些土地离开国家的版图。”
蓝锦屏道:“难道你不想拿下北京、一统天下?”
狄雄道:“拿下北京很容易,一统天下就难了,至少要三百万军队、十年时间,我知道袁大头、段合肥都做过一统天下的美梦,我没那个本事,就不做那个梦了。有生之年守住这些地方,我已经很满足了。”
狄雄想到了历史上的少帅张汗青,一九三零年九月十八日,张汗青为了在中原大战中抢地盘,率三十万大军南下关内,占领了北京、天津和河北省,导致东北空虚,一年后的九月十八日,日军趁虚攻占了东北三省,张汗青后悔莫及,后悔了七十年,直到他一百岁去世。他狄雄绝不做张汗青这种蠢事。
蓝锦屏从炉子上的水壶里倒出一杯冒着热气的酒来,端到狄雄面前道:“三月的天气冷,我把水果酒加热了给你喝!”
这是用沙棘果酿成了酒,有酸甜香味。狄雄接过酒来,说了声谢谢,才喝了一口。
蓝锦屏道:“既然你无心夺取天下,那现在军阀之中,将来谁能得天下?”
狄雄笑道:“这算什么?煮酒论英雄?”
蓝锦屏道:“直系受到重创之后,现在国内北方就是东北王张雨亭实力最强了,他能一统天下吗?”
狄雄道:“张雨亭是日本人扶植起来的马匪,名声不好,做过很多残害同胞的事,他也许能攻下北京,但无法一统天下,甚至他在北京也呆不长久,因为反对他的人太多,他本人也生性多疑,喜欢搞暗杀,对自己人都不放心,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统天下?在日本人看来,这不过是自己养的一条狗,如果哪天狗不听话,就把狗宰了。”
蓝锦屏道:“南方的两广巡阅使陆荣廷呢?他的地盘一度达到五个省,能取天下吗?”
狄雄道:“此人年轻时当过土匪,清末时参加过抗法战争,也算一条汉子,但民国成立后,太会见风使舵,在南北之间左右摇摆,当年二次革命失败,就是他被袁大头收买,率部反戈一击,才导致革命党失去广东省大本营的,许多革命党元老恨透了他。他连南方都统一不了,别说全国了。”
蓝锦屏道:“广东的孙医师呢?他可是反清反袁的英雄,在民间名气很大,许多南方军阀也视他为精神领袖,他能一统天下吗?”
狄雄道:“我曾经看好他,后来发现是错的,他和日本人关系太密切,这是致命的弱点,全国民众反日情绪这么高,不会容忍这样一个人当最高统治者,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又体弱多病,估计活不到统一天下的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