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屠渠和呼延折的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当他们带领大军一路狂奔北上后,就彻底绝望了。
在宁武关,他们遇见了等候多时的于夫罗,于夫罗在关城上远远见到呼延折后放声大笑,“老东西,我们兄弟二人当年北返,你不肯接纳还要杀我们,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于夫罗!”
骑在马上的呼延折身形一怔,立刻认出了对方身份,知道从这里硬拼突围是不太可能了,只好改换策略,试图说服于夫罗。
“于夫罗,你也是匈奴人,怎么能背叛自己的同胞,和汉室勾结屠杀自己的同胞呢?你还是匈奴的儿郎吗?”
于夫罗勃然大怒,“放屁!是谁先背叛了自己的同胞?你们杀我父亲,以下犯上是不忠;夺我单于之位,不许我们兄弟二人返回王庭是不仁;汉室于我南匈奴有大恩,你们却侵攻汉室郡县是为不义!”
“今日发兵到此,一为替父报仇!二为扫除叛贼!三为替大汉戍边!”
“就是把官司打到天神那里也是我赢!”
呼延折闻言一滞,知道是自己理亏,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转身离去。
休屠渠也知道于夫罗不好惹,不敢强攻宁武关,直接带着人马离开了。
于夫罗见胡人往东走了,也不出关追击,只是派人南下去联系董璜。
就在胡人北上之时,董璜就立刻传令郝昭西进原平、西河呼厨泉立刻北上,几方会合围堵胡人,吴匡则返回太原保障粮草后勤。
在于夫罗的信使刚出发没多久,就遇见了正在北上的董璜。
董璜知道休屠渠等人东逃的消息后,大笑道,“马上砍伐树木,修筑鹿角、营寨,彻底断绝胡人的退路。”
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又下令即刻泼水筑墙,又挖掘长堑、陷马坑、安排拒马,将营寨的防御点满。
顶着风雪干了一个时辰后,营寨就已经完成,至此董璜终于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的休屠渠、呼延折在宁武关碰到钉子后不敢多留,带着人马一路狂飙到雁门关。
刚准备去稍微打探一下情况,早就饥渴难耐的郭汜直接率领人马冲了出来,口中大喊大叫,带着人马猛攻最为脆弱的杂胡部队。
这些杂胡可没有什么顽强的意志,在抵抗了一阵后直接崩了,也不管后果有多严重,直接就做鸟兽散了。
真要是跑了也就罢了,关键是这帮王八蛋还乱跑,把整个阵型都冲散了,还有一些狗东西竟然还想抢军粮。
幸亏休屠渠对于军粮严加保护,在砍杀了想要哄抢军粮的数十人后,这才堪堪稳定了局势。
郭汜本想趁敌方立足未稳突袭一波,争取一次打崩敌人,眼看对方稳住了局势也不敢多做纠缠,直接返回了关隘准备防守。
面对郭汜这种无耻的做法,呼延折都气笑了,立刻发兵攻打,依旧是驱赶杂胡攻城。
雁门关坐落在恒山山脉中,依靠两关四口和一系列小型据点,构筑了一整套固若金汤的防御体系,是扼守太原、防御北方胡人南下的北大门,哪里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郭汜本就是悍将,现在又有雁门关这样的险隘作为倚仗自然不会畏惧。
激战了两个时辰后,胡人们除了丢下几千具尸体外,什么都没有得到。
而关内的郭汜还瞅准时机,再一次带人出关突袭,一人就斩杀了二十多个胡人,自相践踏死伤者又有数百人,搞得胡人大军又一次差点崩盘。
见识到郭汜不好惹后,休屠渠和呼延折商量了一番,打算继续往东,就不信这次的汉军将领都是这么彪悍的!
呼延折分析后觉得,平型关是个小关,防御体系肯定比不上雁门关,守关的人马数量应该也比不上前两关,位置又比较远,守关将领应该不会有多防备,要是行动迅速的话,还是有机会跑出去的。
坦白说,呼延折的分析是没什么问题的,平型关的人马只有一千人,防御力量也确实比不上雁门关和宁武关。
但是这里的将领可不是一般人啊!
张辽不仅加强了防备,还觉得应该主动出击,自己带着三百勇士西进,在葰人县堵住了胡人大军。
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张辽突然从胡人的侧翼冲出,直接冲着胡人中军而去。
张辽素来悍勇,胡人却早已疲惫不堪,加上之前张绣、郭汜冲杀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张辽的勇猛更在两人之上,猛冲猛打之下,胡人根本没有招架之力,硬是被张辽带着三百人打的节节败退。
张辽也懒得管其他人,眼中只有被亲卫拱卫的休屠渠一人,穿着甲胄奋勇拼杀,硬生生的杀穿了胡人中军。
张辽一路砍瓜切菜,杀到了休屠渠的亲卫面前,要不是呼延折拼死拦住,休屠渠早就跑了。
但就算他强撑着没跑,也被张辽的勇猛吓坏了,不过一炷香功夫,就杀穿了中军,连自己的亲卫都损失过半了,这还是人吗?
好在张辽虽然悍勇,但手下人马太少,冲杀一阵后,因为自身损失过半,也不敢多留,直接带着剩下的人马又冲了出去。
因为张辽的恐怖表现,也没有胡人敢阻拦,张辽领头冲出时,一行人走到哪里,哪里的胡人就立刻四散逃走,根本不敢停留。
就这样张辽一行人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战场。
休屠渠也没功夫去责备其他人了,他自己都被张辽那神勇的一幕吓坏了,脸色煞白头上不断冒出冷汗。
一旁的呼延折也没说话,静静的看向离去的张辽一行,心中只有无限的苦涩。
他知道,现在这支大军的胆气已经彻底没了,就算真的到了平型关,以现在的状态也根本不可能攻下平型关。
他甚至怀疑,只要那汉将再冲杀一次,这支大军就彻底崩溃了。
经过张辽的冲杀后,休屠渠和呼延折都默契的没有提去平型关的事,而是返回了广武县驻扎。
吃完了最后一点粮食后,休屠渠两人也知道了汉军的最新动向。
南边的原平县驻扎了几千人,原平往北也有几千人的汉军营寨,西边的句注山是呼厨泉的人马,宁武关是于夫罗,雁门关的是郭汜,东边的葰人县是张辽。
宁武、雁门是关隘有地利,于夫罗和自己等人有仇、郭汜悍勇。南边的汉军大营修的跟刺猬一样,还有那个斩杀了兰度的汉将驻守,就算侥幸攻破了大营,南边的原平还有几千人。西边的呼厨泉背靠句注山安营,也不是易与之辈。东边的张辽虽然人最少,但是勇猛无比,远在其他人之上……
而且自己这边粮草已尽根本撑不了多久,被汉军四面包围,要是稍有异动,必然被围攻。
“这,还真是绝境啊!”
呼延折无奈的摇了摇头,找到了休屠渠,“屠各王,我们降了吧!”
休屠渠双眼通红,满脸的不甘,“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吗?”
“有,几万人全部饿死冻死,你要选吗?”
休屠渠身形一颤,痛苦的摇了摇头,“可我不想死啊!我还没成为单于呢!”
“我也不想死,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但痛快的来一刀,总比活活饿死,冻死要好吧?相信我,那滋味很不好受的,你试过一次就不想再经历了。而且,我可不想死后被人分食……”
休屠渠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想到了那可怕的场面,半晌后才冷静下来,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降吧!”
说完,就好像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一个晃,差点栽倒下去。
呼延折拍了拍休屠渠,没有说什么,派人去汉军大营请求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