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宫宴也就这么一个插曲,除夕很快就过去了。
大年初一本该在家跟长辈拜年,因着林家并无长辈了,一大早林家兄妹互相道了恭喜,就往荣国府去了。
虽然,真的很不想去。
荣国府这一次没有作妖,中门大开,迎了二人进府。
林芃与林黛玉一同往荣庆堂而去。
一路上明显感觉到荣国府在衰败,无论是杂乱无章的草木,还是脸上并无什么喜气的下人。
林黛玉也不禁有几分动容,虽然荣国府对她不好,可是,这里到底是她长大的地方。
二人很快就到了荣庆堂,贾母正乐呵呵的坐在上头,贾宝玉与贾探春都在下面逗乐。
一时有人通报:“林家大爷跟林姑娘来了!”
门帘掀开,果然见林芃和林黛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二人一起向老太太行礼,无论内心如何,这是礼教束缚。
贾母见状,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忙招手让他们上前。
“我的玉儿,你可算是来了。”贾母拉着林黛玉的手,眼中满是慈爱,“快坐下,让老婆子好好看看。”
林黛玉依言坐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虽然贾母对她有疼爱之情,但这份疼爱在面对王夫人的算计时,又有几分呢?
林芃见到贾母如此,更是在心里冷笑一声:真的这般疼爱,又怎会使人出去传那些话呢!
林芃则站在一旁,环顾着四周。
他明显感觉到了荣国府的衰败,这与他上次来时截然不同。
就当贾宝玉正想跟林黛玉说话的时候,又有人通报道:“老爷和兰哥儿来了!”
贾宝玉立马老实了。
而听到这声通报的林芃,有些忍不住的歪了歪嘴角:
长子嫡孙,竟然被一个掀帘子的小丫头直呼其名,荣国府好规矩!
好家伙,整个府里竟也没人觉得不对!
不多时,贾政牵着贾兰的手进来了。
二人向贾母行礼,贾母摆摆手,眼里精光一闪而过,只是问道:“兰儿怎的跟你一起来了?”
贾政笑着说道:“昨日拘着兰儿在我那里读书,又做了一篇文章。”
“不曾看外头天色,已然很晚了,就打发人跟兰儿他娘说了一声,留在我那边睡了!”
贾母闻言,笑着说道:“兰儿如此上进,倒是比他叔叔上进!”
又对着贾宝玉说道:“你这身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总要带着看看书才是。”
贾宝玉只是撒娇,不愿看书。
贾母看着这样的贾宝玉,也是心肝肉的舍不得,下意识看看贾政,发现贾政并未露出不悦之色。
贾母心里一冷,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如此这般,贾政这是彻底放弃贾宝玉了。
贾母内心焦急不已。
自从上次之后,贾母一直为贾宝玉寻找名医,甚至是请了宝玉的干娘来瞧了,可是贾宝玉却总也不见好。
后来,贾母也曾想过,为贾宝玉说一门好的亲事,或许冲一冲就好了。
可贾宝玉不能人道之事,京中何人不知,自然也没有什么好人家愿意的。
而那些微末小官愿意牺牲女儿幸福,攀上荣国府这个“高枝”的,贾母又看不上。
今日见贾政如此看中贾兰,又对宝玉不甚上心,不由得心中一紧,脸上的笑容也略显僵硬。
荣国府必须是她的宝玉的,任何人都别想抢走!
想到这里,贾母强压心中的不安,勉强笑道:
“政儿,宝玉他年纪还小,还有许多时日可以慢慢教导。兰儿固然上进,但宝玉也是我的心头肉,我怎能不心疼他呢?”
贾政闻言,眉头微皱,他知道老太太对贾宝玉的溺爱。但是,荣国府的传承是大事,这可不能由着老太太耍小性子。
但他也不能公然反驳。他沉吟片刻,说道:
“母亲说的是,宝玉他只是一时贪玩,日后定会明白为父的苦心。”
贾母见贾政并未直接反驳自己,心中稍安,却仍是不甘心地说道:
“政哥儿,你可知宝玉他并非一无是处,他的诗词歌赋在京中也是有名气的。”
贾政闻言,心中冷笑一声,却并未表现在脸上。
所谓诗词歌赋,对于荣国府的未来并无多少帮助。
荣国府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撑起家族的继承人,而非一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纨绔子弟。
林芃与林黛玉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对于贾母如此宠溺贾宝玉,林芃十分想不通!
林芃隐晦的看了一眼贾宝玉脖子挂着的那块通灵宝玉,心里想着:
难道就为了这块破石头?
林芃很是奇怪,要是含着这么大一块玉,那么,刚出生的贾宝玉,有这么大的嘴巴吗?
林芃又看了一眼贾宝玉的嘴巴,啧啧,就很怀疑,这块玉是不是王夫人找人弄来的!
林黛玉狐疑的看着自家哥哥:他哥看着宝玉的嘴巴干什么?
林黛玉也看过去,发现很正常,于是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林芃,林芃却对着林黛玉眨眨眼。
嘿嘿,待会儿再告诉妹妹吧。
等二人回林府的路上,林芃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林黛玉的时候,林黛玉也陷入沉思:
嗯,宝玉刚出生时,那个嘴,应该塞不下!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刻的贾母见贾政并未回应自己的话,心中更加焦急。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慌乱,却仍是忍不住说道:
“政儿,你如今统共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你也得上点心啊!”
贾政闻言,心中不禁一软,对着贾宝玉的眼神,也流露出一丝血脉温情。
贾母见此,才算放心。
不过贾政很快又想起来一个人,贾环。
这小子不声不响的走了,连他娘和他娘的身契也一起偷走了。
这等丢人事情,贾政谁都没提。不过是年前祭祖的时候,准备将贾环的名字从族谱里删掉。
不过,他突然发现,王氏根本没给贾环上族谱。
呵,贾政自觉得省事了,根本没想王氏这么做,有多么离谱。
扯远了,就说此刻,放松下来的贾母,可不就又盯上林家兄妹了。
贾母对着林黛玉说道:“你这丫头,难得来一次,可别站那么远。”
又对着贾宝玉说道:“你林妹妹来了,怎么不打个招呼呢?”
贾宝玉抬眼看了一下贾政,见贾政面含笑意,于是也大着胆子对着林黛玉行礼,说道:
“妹妹好久不来了,难道忘了我们之间同吃同住的情分了吗?”
林黛玉闻言,立马红了眼眶,这该死的“同吃同住”!
林芃喝道:“贾宝玉,谁给你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