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说,自打离开荣国府之后,林黛玉已经很少落泪。
主要是,即便是她想哭,也没个机会不是?
只不过,今日之事,到底分外不同了些。
新婚燕尔,又是怀有身孕,本该是分外喜悦之事,没成想,夫君竟要远征…
陆安生哪里不知她心中之忧,如今也只能拉过林黛玉,一把将其拥入怀中:“玉儿,我自知,这般选择,确实是我之过。我着实…”
林黛玉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皇命难违,此事,你原也拒绝不得。”
陆安生闻言,叹了一口气:他的玉儿…这便是让他爱慕心疼的玉儿啊……
陆安生调整了个姿势,小心翼翼的护着林黛玉,仿佛护着最为珍贵的宝贝一般。
林黛玉感受到陆安生的谨慎,知道他心中的不安内疚,一时间也是止住了眼泪。
陆安生见此,果然稍微放下心来,于是继续说道:“玉儿,你或许不知,勇毅侯府那一次,并非我第一次见你…”
不等陆安生说完,林黛玉便疑惑的转过头,望向陆安生:“那是哪次?”
陆安生笑着摇摇头:“那日的你,刚从扬州回来…”
说到这里,陆安生止住了话题,他着实不愿林黛玉回忆起任何的不愉快。
于是,他轻轻转过林黛玉的肩,看着林黛玉清澈的双眼,认真的说道:
“玉儿,你只需知道,在你孤身进入荣国府的时候,我便远远的见过你一次了。那时我便想,若是我有摆脱那群人的一天,定要护你…”
说罢,他用他的大手,握住了林黛玉的小手,垂下头,低声说道:“只是如今这般,是我对不住你。”
“我心中想着,应当留在你身边,等咱们的孩子生下来…”
说到这里,陆安生难得的红了眼眶:“只是玉儿,我爹他…”
林黛玉反手抓住陆安生的手,强作欢笑道:“怎得,在你眼里,我竟是那么不分轻重之人?”
说到这里,林黛玉的声音带了一丝鼻音:“公爹既然留在了那边战场上,自然须得你这个儿子,亲自去将他带回来!”
“我与宝宝,便在京中等你!”
陆安生听到林黛玉的话,心中既感动又愧疚。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和力量都传递给她。
此后几日,整个公主府都转动了起来,上上下下都在为陆安生的远征准备着。
而这期间,钰熙也将五百人送到了林府,又由林芃亲自带着,送到了公主府。
陆安生见才心喜,这几日倒是一直与这些亲兵泡在一起,培养一些默契。
此外,那日议事后,京中关于选招“猛虎队”成员的告示就已经张贴在了各处。
只是,许多日过去了,响应者却是寥寥。
这也能理解,百姓大多不愿打仗,更不可能主动去往战场。
传闻,因着无人自愿报名,这几日,兵部尚书已经开始走街串巷的查看各府儿郎的情况了。
这一举动,顿时令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员人家紧张了起来。
一时间,各府当家人都不约而同的往兵部尚书家套交情去了。
这些人如何商议的,外人已然不得而知了。只是,当这些人回去后,倒是狠下心来,立马下令,府中所有弱冠男儿,均需跟了武师傅好生练习。
又过了两日,户部尚书惊喜的发现,为家中子弟捐虚职的人家,竟是突然多了起来。
这国库自然也是跟着一充盈了起来,户部尚书觉得,自己讲话的声音都能比往日大上几分!
如此这般,好不热闹。
直到第十日,兵部尚书进宫面圣,禀明当今征召的情况。在经过皇帝允许后,那些上次没被东平郡王带走的漏网之鱼们,终于在这一次,被一网打尽了。
半月之期,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日,皇帝亲自到了城门外,为远征的“猛虎队”送行。
东平郡王:呵呵,皇上偏心!
皇帝:那是朕的妹夫!
陆安生则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银色甲胄,站在队伍的最前端。远远望去,端的是威风凛凛的先锋将!
林芃站在一旁,细细叮嘱了一番。
林黛玉并不曾来送行,因着昨天晚上,林黛玉说过:“不过是去西北走上一遭,睡不得两三个月就回来了。”
这话说的,陆安生又是好笑,又是辛酸。
只是,今早陆安生穿上甲胄的时候,林黛玉竟然破天荒的主动扑进了陆安生的怀里。
这一扑,直把陆安生的心都给融化了,自己恨不得立时说一句:“不走了!”
二人就这么相拥着,不知过了多久,林黛玉才缓缓抬起头,将腰间的红绣球扯了下来,塞到陆安生的手里:
“这红绣球与我颇为有缘,仿佛便是我一般!如今,便让她替我,随你去西北!”
陆安生接过红绣球,感受到那上面还残留着林黛玉的体温和淡淡的香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紧紧握住红绣球,仿佛握住了林黛玉的心,也握住了他们的未来。
“玉儿,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这红绣球,我会一直带在身边,就像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一样。”陆安生深情地看着林黛玉,眼中满是坚定和承诺。
林黛玉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但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坚强。她微笑着说:“我相信你,安生。你一定能做到。我会在京中等你,等你凯旋而归。”
两人再次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彼此融入自己的生命中。
嗯,想到这一幕,还骑在马上的陆安生,不禁微微一笑。
站在一旁的林芃: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至于皇帝,只要林芃吃瘪,他就开心了!
不多时,钦天监便提醒道:“皇上,吉时已到,大军可以开拨了!”
皇帝点点头,神情庄重地挥手示意。一时间,鼓声震天,旗帜飘扬,马蹄如雷,尘土飞扬。陆安生率领的“猛虎队”开始缓缓前行,向着西北的战场进发。
与此同时,正在公主府的林黛玉,怔愣的望着城门的方向,眼中满是眷恋与不舍。
不知过了多久,林黛玉起身回到主院,拿起一本书慢慢看了起来。
只是,那书页,竟是许久没有翻动过。
雪雁等人见此,心中自是明了。正当雪雁走上前去的时候,秦姑姑却从外面匆匆进来了。
只见秦姑姑三步并两步,就走到了林黛玉跟前。秦姑姑先是行了一礼,然后也不顾屋内的气氛,径直说道:“公主,外头来了两个人,说是沈家长房与二房家的公子。”
林黛玉闻言,面露狐疑,秦姑姑点点头道:“他们刚从蜀中过来,这一路上只知驸马爷与您一起住在公主府,尚不知驸马爷已经…”
说到这里,秦姑姑立马止了话头。
林黛玉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说道:“既然来了,那便瞧瞧吧。总不能,比李家还要…”
林黛玉的声音越来越低,只是她那未尽之言,众人心中都有猜测。
尤其是雪雁,忍不住嘀咕道:“姑爷是挺好的,可就是那些个亲戚不怎么样!”
清和连忙拉扯了一把雪雁,到底,这一屋子的人,也没一个怪雪雁多话的。
因着沈家两子到底是外男,故而,这一次秦姑姑等人俱是跟着来了,乌泱泱的,好不一大片的人。
这阵仗,让刚从蜀地过来的沈家两个公子忍不住对视一眼,二人的眼中都是忧虑:
这荣安公主瞧着,可不像是好相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