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员群众的发言经过归纳主要是这样几条:一是队里吃闲饭的多,只要挨着点公事的就多记工分;二是队里的干部基本上都不干活,成了脱产干部;三是多吃多占成了一种很风光的事;四是搞宗族房头,有的队里的干部都是一个姓的担任;五是队里的事不公开,记工分、年终核算社员不清楚;六是看人下菜,对外出做手艺的人缴纳的钱不透明;七是推荐读书、招工都是干部子女;八是有吃隔食(指单独分粮食)、乱补贴的现象。另外还有干部不敢批评歪风邪气,对生产队里乱搞男女关系、偷偷摸摸、打牌赌钱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工作组把这些群众的意见汇总以后,用通报的方式在大队广播里播放,让群众都知道,他们在会上所说的意见大队和工作组都是知道的,而且已经总结出来了,这样就表示出对他们所说的意见的重视。
接着就是发动群众提建议,这一阶段刚开始的时候,赵委员就提议说:“我建议各队都要设立意见箱,让那些不敢在会上说的人,有机会和渠道反映他们的问题。意见箱上锁,由工作组的人掌握钥匙。”刘文斌觉得这个建议很好,就进行了统一规定。
可是长学到他分包的另一个队去开意见箱锁的时候,发现那把新锁却成了不要钥匙就能拉开的坏锁,这下就引起了工作组的高度重视。
赵委员就在广播里把这一新动向公布出来,并且补充说:“我们工作组在提建议的这几天,每天上午或下午到分包的队里去,找上次去参观的群众代表个别谈话,希望这些代表能及时、全面地把了解到的群众建议反映上来。”
这样一来就把那个意见箱当成了一个附带的形式,主要就是通过面对面的了解群众的建议。
有大部分队里的社员要求改选生产队干部,有少数队里的社员要求减少干部,而且干部记工分也要有依据。
面对着一些建议,刘文斌又反复向大队干部宣讲县里十六字方针的意思,让大家真正明白“计划为主,分包单干,责任到人,按户核算”的含义。
大队干部再次下去进行宣讲,这样就把群众的想法引到了正路上来了。
各队的社员都同意分包单干,但是对计划为主,大多数人还是有顾虑,他们怕又回到少数干部一手遮天的情形,那样子的话,一年劳动后的成果又被他们这些人掌控了。
工作组长刘文斌就解释说:“计划为主,就是要按照县里、公社的计划办事,不是以生产队的干部为主。再者说,既然是分包单干、责任到人、按户核算,那么各家各户生产的东西都在各个家庭手里,再也不需要由队里派人统一收割、分配了,根本不需要担心干部掌控了,按户核算就是核算交给国家和公家的数字是多少。”
大家这才最后明白了县里十六字方针的含义,为什么要计划为主?因为农药化肥是上面统一供给的,没有生产队干部统一购买、按田亩分配那是不行的。再就是大队、生产队还有需要集中劳动力做的事情,也必须要干部来领导、协调和安排。
社员又明白了,分包单干不是回到互助组的时候,而是在人民公社的统一领导下,搞集体所有制下的分包单干。
通过这两步,社员群众的想法和建议都弄明白了,那么接着就是制订方案的环节。
工作组和大队讨论确定,首先是按照群众的要求重新选举生产队的干部,基本要求就是必须要搞五杂八姓,不准搞宗族房头;选公正清白的人,不选有歪风邪气的人。
生产队干部选举必须要有工作组的人在场,用无记名投票的方式,把得票多的人统计上来,再由工作组和群众代表商议确定。
这个环节主要是赵委员掌握,因为他是公社管组织的,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
干部选定以后,下一步就是召开生产队新选的队委会会议,要他们来商讨分包单干的方案。
这几步工作做完,就到了腊月二十了。刘文斌在大队组织全体大队、生产队干部会议,把集中修改的方案一条条念给大家听,让参会的人再次提出修改意见。方案具体内容是:
一、生产队主要干部要求按照公社、大队的安排,完满地完成任务,分月记十个工,如果完成不好,按照比例扣除工分,直到扣完为止,生产队干部一年一评选。其他生产队干部实行误工记工的办法,就是因为公事耽误自家的劳动,就按实际时间记工分。
二、社员除了完成分包的田地外,还要按照上面分派的任务完成水利工,在队里要完成按田亩分摊的非包工。
三、生产队主要干部就是队长、财经队长和会计,生产队队长负责全队的上传下达,财经队长负责购买、分配上面的计划物资,会计负责记工分、核算全队各家各户的分摊务工和上缴的公粮水费。
四、其他干部要按照上面的要求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能多要工分,谎报公事。如有拖延、敷衍的情形,一旦有人检举随时撤换。
五、生产队现有的大农具、耕牛,由队长按照时间、田亩统筹安排,抽水、排涝也要有统一部署,凡是因为偏袒、私心引起社员群众生产的失误,都要由生产队主要干部负责。
六、社员家庭完成生产任务,完成上缴任务后,有权利处理自家的劳动成果,即使是到自由市场买卖,也不算是投机倒把。
七、对于有困难不能完成分包任务的家庭,生产队干部有义务帮助他们完成生产队劳动,如果出现干部不理睬群众反映的情况,要在年底评选中扣分。
八、大队分包干部要及时了解所包生产队的情况,如果有失误即为失职,必须要查清原因,严重的要更换。
主要方案内容就是这些,大队干部边听边记,都感到了压力。生产队队长多数都是新选上来的,所以都认为这些规定是很符合群众的意见和想法的。
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九队的队长,是个刚从部队复员的年青小伙子,他说:“我虽然不懂生产队的事情,但我是参加过自卫反击战的人,我保证像部队打冲锋一样,不折不扣地完成我应尽的职责和任务。”
大家听了他的话,都纷纷表示一定要按照上面列出的条款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