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日本领事馆。
办公室里,徐来敲门进而入。
“徐桑,安娜这些天还好吧?”岩井英一抚额看着桌上的那些文件,一脸的无奈。
徐来盯了一眼桌面,又收回目光:“她现在忙于培育新品种的花卉,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你许久不去见她......”
岩井英一苦笑道:“这段时间,可能更没时间去她那里~呃,不说这个了。影佐将军来上海了,还带来了一些先进的移动侦听设备,看来他是想要在上海大展宏图,一雪前耻呐~”
影佐贞昭又来上海了?
一定是土肥原贤二在日本军部的人那里做了担保。
可徐来知道岩井英一他能说影佐贞昭,自己却不可以附和:“影佐将军一心为了大东亚共荣,倒是有心了。”
岩井英一微皱眉头,似是还有难言之隐:“徐桑,我看他此次还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又从何说起?
徐来一时也参不透他话里的玄机。
难道影佐贞昭此次来上海,还有什厉害的重要人物同行?
不可能。
自己做日伪的情报工作这么多年,要是有什么日本的重要人物来上海,是不会打探不到一点风声的。
见他低头沉思,岩井英一又淡然一笑:“徐桑,你们中国不是有句俗话,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岩井君,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徐来略一点头,便要退出办公室。
岩井英一好像想到了什么:“影佐将军这次重返上海,我们也得表示表示欢迎,听说赵小姐经营的那家酒吧环境不错,你安排一下,这周末,我们就在那里为他洗尘。”
徐来脚步顿了顿,转头又极为认真点头答应:“岩井君,放心,我一定做好安保工作!”
“不,安保工作由警察局接手。”岩井英一轻描淡写来了一句,又拿过一份文件翻看着......
傍晚。
朱葆三路。
保罗酒吧。
徐来推门而入。
几名服务生正在整理吧台,赵子悦拿着一瓶红酒正往格子柜上放,见到徐来,叮嘱了吧台旁的服务生几句,便和他去了办公室......
徐来思索再三,还是告诉她道:“影佐贞昭回上海了。”
赵子悦下意识摸了摸发髻上的那枚玉簪花银簪:“所以?”
“岩井英一发话了,要在这里给影佐贞昭洗尘。”徐来直言不讳:“我们还得做好他的安保工作。”
“都是些千年的狐狸。”赵子悦秀眉轻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徐来就知道她会这么想:“子悦,我们潜伏下来,主要任务是搞日方情报,不是来搞刺杀的。”
赵子缕了缕鬓边的碎发,唇角微微撇了撇,:“我只是说说而已,哪有人会蠢到在自己地盘下手的。”
她那微微上翘的粉嫩红唇,让徐来一时看得失了神,他手掌微蜷,心跳加速,脸也慢慢凑过去......
赵子悦看着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本想避开,却被他双手禁锢住了自己的下颌,她一时动弹不得,只能闭上眼睛......
她微张着双唇,意料中的吻没有薄下,只感觉他在自己耳边低低笑道:“我看你额头碎发有点多,帮你整理一下。”
随后她感到自己额头上的碎发,被他那有些微凉的手指拂了拂,她才骤然睁开眼睛:“你!”
徐来噙着笑:“这身淡色旗袍穿在你身上很别致。”
见他转移话题,赵子悦有些恼羞推开他:“还不是你小心眼,怕酒吧人多嘴杂,给我置办了这些素得再不能素的衣裳。”
“人美穿素色的才更飘逸脱俗。”徐来说得理直气壮的。
赵子悦也不与他真计较:“钟良他们肯做影佐贞昭他们的安保工作?”
“不,是由伪警察局派人来。”
“伪警察局?”
徐来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还是跟赵子悦先通个气,也好让她不要一时冲动,造成不必要的被动:“谁都知道这伪警察局里的警察就是一个摆设,这影佐贞昭要岩井英一如此安排,就必定有他的小心思!”
赵子悦果然明白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那这样看来,这影佐贞昭肯定还有后手。”
“你真聪明。”徐来趁她一时愣神,如蜻蜓点水般,低头在她唇上轻吻而掠过......
“你无聊~”
“这次有进步了,不骂我无耻。”说话间,徐来人早就闪身到了门口......
虹口区。
梅花堂。
三楼办公室。
影佐贞昭一进去就看到里面的陈设,一如往昔。
“将军,您的办公室,我们一直没有挪动,就是知道您会回来。”川岛梦子从他身后进来,对着他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犬养君呢?”
“他去准备周末去保罗酒吧的安保工作。”川岛梦子似是有点不解:“既然已经要警察局他们负责安保,我们又......”
影佐贞昭冷笑道:“我就是要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川岛梦子不好再追问:“将军,您不先休息一下。”
“休息?从再次踏入上海那一刻起,我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影佐贞昭走到办公桌后面的刀架前,拿起架子上的倭刀,握了握铜制刀柄......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影佐贞昭转身拿起话筒:“好!我马上到重光堂来。”
这是土肥原贤二叫他去商量一件惊天大事,也是他重回上海的主要任务之一:那就是过几天,国军的汪先生集团会派代表高宗武、梅思平等到上海,与日本军方代表:就也是他影佐贞昭等进行秘密会谈。
两者密谈的核心内容已经基本拟好:日汪所谓的“和平协议”条款,以及汪先生等人从重庆逃离路线计划。
关于汪的逃离计划,日方的初步设想是:汪接受日本政府确定的“和平”条件后,先寻找借口设法去昆明。
在他到达昆明之际,日本政府公布“和平”条件。
再后,由汪发表声明与国军总裁断绝关系,然后乘飞机飞往越南河内再转香港,在香港发表“收拾时局的声明”.....
可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当时的时局,身在历史洪流中的人,谁都无法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