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货轮二层,吃完早餐的水手们陆续下来,徐来对他们略略点头打着招呼,便“噔噔噔”踏步上了通往餐厅的铁制旋转楼梯.....
餐厅里只有李士群和高宗武两人在闲聊,徐来于是便放慢了脚步.....
“宗武兄,你怎么没跟汪先生去越南?”
“士群老弟,不瞒你说,汪先生与影佐将军签订的《重光堂密约》,确是我一手促成的。为此我还曾沾沾自喜,以为能为中国民众谋求一条和平之路,我也...唉...可现如今...现如今日本内阁是想停战,可日本军部却没有丝毫想退兵的意思...”
高宗武眼神游离:
“国军总裁又何尝不想求和,可是只要日本方没有退兵的可能,这一纸空文,纯粹是哄三岁小孩子的嘛!”
李士群原本就是一个投机份子,他一听高宗武不是那么看好汪先生,马上转移话题:“宗武兄,我们只是不过这历史长河中的沧海一粟,谁是谁非,时间能证明一切。”
“哟,看来是打扰两位了。”徐来手中端着一盘糕点上前:“喝汽水,再吃点这个,口感会更好。”
高宗武正坐立难安,便顺手接过那盘糕点,放到李士群面前:“士群老弟,你就慢慢享用。我那帮伙计见我还没下船,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见高宗武要走,徐来心里自然是如释重负。
“那我做老弟的当然得送送。”李士群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这里是香港,自己一人,也独木难支.....
徐来似是有些尴尬:“怎么我来,你们就要走...”
“放心,我去去就回,等下咱俩再杀几盘象棋。”
两人刚下去,徐来就走到窗口往下看:不好!那个身穿白棉短褂的魁梧男子,正是打扮成搬运工模样的陈恭澍。
此时的他正往二层餐厅这边来,再过几秒,下去的李士群和高宗武两人必定会与他迎面相逢.....
电光火石之间,徐来不得不拿出钱夹里面的小圆镜。
窗口撒进来的阳光,正好通过小圆镜折射到了陈恭澍脸上.....
感觉到晃眼的陈恭澍抬头往耀眼发光的地方看去。
见是徐来,他马上明白自己上楼很可能有危险。
于是他立刻低头,转身往船尾的底舱走去。
这时李士群和高宗武刚好下了铁制楼梯。
高宗武看到了陈恭澍的背影,眼神一怔。
“宗武老弟,你盯着一个搬运工看什么?”李士群只要不牵扯到川岛梦子的事,对于其他事情那就是一个洞若观火。
高宗武岔开话笑道:“我看他做什么,我是看远处喷薄而出的朝阳。”
“还真是令人炫目。”李士群也放眼着望天边冉冉升起的太阳,放松了戒备之心......
徐来刚松了一口气,可当陈恭澍走至船尾拐弯处,却一个不小心,被拐弯处墙上一颗钉子给勾住了衣袖。
这下又重新引起了李士群的注意:“哎,搬货的,你走错地方了,再往前走是船尾的底舱......”
陈恭澍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越走越快,直至拐到了船尾的视线盲区。
他不回应,这下反倒引起了李士群的警惕,他立马掏出手枪,往船尾追去。
甲板上的高宗武显然不想淌这趟浑水。匆匆下了船。
这一切都尽收徐来的眼底......
他没想到的是,他防着高宗武跟陈恭澍打照面,却不料陈恭澍却被李士群穷追不舍......
跟过去的李士群并没有发现船尾底舱里面有人,只好点燃一根火柴,看看底舱里面的环境。
一根火柴没续多久,很快底舱里又黑了下来。
是刚才自己看花眼了?
李士群低头思忖了片刻,又退出去把门关上。
可门外的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贴着耳朵在门上......
“士群兄,你这是...”是徐来。
李士群全神贯注听着,冷不丁后面有人开口,他身体往前一倾,门再次被打开。
还好徐及时伸手扶住他,要不准得摔个狗啃泥。
“啪”的一声,徐来在扶起李士群的同时,拉亮了底舱内的顶灯。
“士群兄,是不是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此时徐来显得比李士群还要谨慎,从腰间拔出枪后,再靠在门边小心移动前行。
里面灯光亮起,底舱各个角落都尽收眼底,李士群不禁放松了警惕:“我说徐来老弟,你比我还谨慎......”
徐来收枪入鞘,无奈道:“这一趟跑下来,如果再出一点纰漏,那回到上海,三浦将军和岩井总领事以后该怎么看我?”
“没想到徐来老弟还真是赤胆忠心,真是令人佩服!”李士群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还不忘记顺手关上灯和房门......
就在底舱门合上的那一瞬间,贴在门顶部上面的陈恭澍终于撑不住跌落在地......
刚刚徐来那样做,正好转移李士群的视线,让进门区域成为他的视野盲区,这样陈恭澍才不致被他发现......
二层餐厅里。
赵子悦拿汽水准备下去,正好碰到上来的徐来和李士群。
“哟,老妹,你这是给谁拿汽水?”李士群笑得很暧昧。
“我...”赵子悦刚想解释,徐来微微扭头,避开她走到餐桌前,拿起一块糕点就吃起来。
赵子悦眼眸流转,忽地嫣然一笑:“姐夫,叶秘书说他口渴,想喝汽水...哎,这里还有糕点,那我得拿几块给他尝尝。”
可赵子悦的手才伸到餐桌前,徐来早已端着那盘糕点去了隔壁餐桌。
赵子悦碰了钉子,蹙了蹙眉:“真小气!”
李士群那不得赶紧打圆场,马上过去从盘子里包了几块糕点给她.....
赵子悦刚下去,徐来就抱怨道:”你瞧瞧,女人心,还真是海底针!他叶锦元是有老婆的人,她还赶着往上贴...哎!”
“你可不能这样说我老妹,你不当众打她,她能这样变着花样气你?”李士群拈了一块糕点往嘴里送:“女人似花,你得精心养着,你这样辣手摧花的,哪个女人不生气,不躲着你?!”
徐来起身端起那盘糕点就重重往李士群一放:“她是你老妹,你当然向着她说话!”
李士群刚想解释几句,徐来已经到了楼梯口。
这时,徐缺匆匆上楼:“来哥,不好了,有人说我们的货轮私藏鸦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