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时俊眼见坑挖得差不多了,便下令要特务们将许克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扔进去,就地掩埋,自己则出了小树林。
那辆吉普车也已经停住,从车上下来一人。
“好你个徐大负责人,一路盯梢到这里来的吧?!”丁时俊一下子冲到来人面前。
徐来轻弹了一下西服的衣角,又抬头看看细雨霏霏的天空:“这滴着雨,怎么这鸟儿还在叫唤?不应该躲进鸟窝里待着......”
“...你...”丁时俊正想着怎么怼回去,那几名特务已经拿着铁锹过来。
“丁二少,已经埋严实了。”其中一名汪伪特务将铁锹一杵,累得气喘吁吁,请示着他是不是上车离开。
丁时俊本还没想到怎么对付徐来,这下夺过他手中的铁锹,就往徐来身上招呼过去。
徐来退后几步,攥住铁锹的木柄往前一拉,丁时俊差点一个抓不稳摔倒在地上。
“丁二少,你莫非忘记自己是个男人了,竟做些女人家撒泼的作派,这样不好,不好~”徐来分散丁时俊注意力的同时,猛地一松手,那丁时俊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丁时俊一时痛得屁股像摔成了八瓣,想挣扎着起来又跌回坐到原地。
这时地面已经被绵绵细雨浸湿了几分,特务们搀扶着他起来时,穿着白西裤的屁股后面就沾上了两坨黑泥巴.......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丁时俊指着徐来咬牙切齿,脸部扭曲,青筋直暴......
“可他是岩井公馆的负责人......”特务们抄起铁锹,气势还是很足,却不敢上前半分......
丁时俊气得拿过一把铁锹,往几名特务身上招呼过去......
“嘿!丁二少,你是在耍宝?”徐来轻叹了一口气:“你们卡车拦住道了,还不赶紧移开,我还赶去郊外办要紧事。”
可丁时俊却怎么也不相信徐来是要去近郊办事:“你一定是想来救人的吧?”
“救人?”徐来偏头看向远处小树林那堆起的新土,似是恍然大悟般:“你们难道是在埋人?”
丁时俊不置可否,掏出枪对准徐来。
徐来面对他的枪口,似乎顿悟了什么:“你们七十六号还真是名不虚传,我好怕你把我也埋了。”
“知道怕,算你还有救。”丁时俊瞄准徐来的头部,扣响了扳机.....
徐来只得蹲身堪堪躲过,又一梭子弹打过来,眼看避无可避,他只得就地一滚到了一棵树下......
这下丁时俊更得瑟了,他索性一个人冲了过去,绕到树下,枪管对准他:“你说,我今天要是打死你,再将你埋在这里,会有人知道吗?”
“是个好主意。”徐来挑了挑眉,仿佛一点也不惧怕对准自己的枪管,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襟,转身就朝吉普车走去。
丁时俊已经铁了心想置他于死地,哪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对着他后背就开枪,可枪并没有响。
难道是子弹潮了?
不,是子弹刚才几连发下来,打完了他还不自知……
正当丁时俊疑惑之际,原本后背对着他的徐来,猛地旋转横踢飞了他的手枪.....
当丁时俊反应过来时,一根带圈绳索已经套在他双腿上,然后一紧一拉,他便被倒吊在树上......
那几名特务见丁时俊被倒吊在树上,也怕他死了,到时向丁默邨交不了差,忙围了过来:“徐大负责人,丁二少不懂事,请您看在丁主任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呸!你们这群窝囊废,不必求他!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倒吊着的丁时俊此时面部充血,还犟着不肯服软。
“来哥,他嘴怎么比鸭嘴还硬!”徐缺又拽了拽绳索,将丁时俊又往上吊了吊:“幸亏我来得及时!”
徐来本要他放丁时俊下来,可经徐缺刚才那么一拽,从丁时俊裤子口袋里掉出一张纸来。
徐来弯腰捡起那张纸一瞧:“......湖海有心随颖士,珠箔转灯独自归。
人生自是有情痴,一寸相思一寸灰......”
“哟,丁二少还会作诗呢?!”徐缺听得直起鸡皮疙瘩:“是写给哪个窑姐的?”
丁时俊一看许克临死前吟的那首诗被徐来捡到,又气得双手乱挥着:“我才没这闲功夫写这酸诗!”
不是他写的,那会是谁?
这成功挑起了徐缺的好奇心,他从小腿部拔出一把军用匕首抵在丁时俊腹部:“说!这诗是谁写的?!我可没来哥那么好脾气!”
“你...你把匕首拿开,我...我就说!”丁时俊感到腹部被匕首划拉着,就像要对自己开膛破肚似的。
徐缺见目的达到,也就稍稍放开了匕首:”说!要不我划拉一下,你的肠子就会流出来!”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徐缺又往他腹部比划着:“肠子出来,又不会死人,等下我可以帮你塞回肚子里,然后再送你去医院,请最好的医生给你做个缝合术。那就完美了!”
丁时俊吓得脸都绿了,他朝着那几名特务吼道:“你们是死人呐!还不过来救我!”
“丁二少,你告诉他们,这诗是刚才那名死刑犯写的,不就行了嘛!”手下不敢得罪丁时俊,也不敢得罪丁默邨,可岩井公馆的负责人,他们更是得罪不起!
徐缺其实只不过也是吓唬吓唬他,见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将匕首移到了他的脸上拍了拍:“我现在改主意了,不划拉肚子,就给你这脸上划拉几下......
“缺,别闹了,我们走!”徐来将那张纸扔到丁时俊猪肝似的脸上,径直上了吉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