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伪七十六号特工总部。
吴四宝拿着一叠相片进了办公室。
“李副主任,这可不就是乡下土狗?”吴四宝嗤之以鼻,那鼻孔只差没朝天哼哼
李士群一张一张的交叠看着相片上板凳狗:“这周局长是被那些人给逼疯了,拿些不入流的狗东西来搪塞民众。”
“谁说不是呢?”吴四宝又将这个月的孝敬奉上。
李士群收到抽屉里,示意他关上门:“过几天,汪主席他们要去南京,我们七十六号做安保工作,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放心,戴星炳一干人,都尽在我们掌握之中。”吴四宝站在他身边,高大威猛的身子,却对李士群毕恭毕敬。
李士群眸光微动,招手让他附耳过来:“你放出消息去也好,让丁时俊无意间知道也行,反正要让他自己发现戴星炳...”
“不是?这么好的立功机会,我们就拱手让人?”吴四宝是个粗人,你要他打家劫舍,偷摸盗窃,或者修个车,车个零件都还在行,其它这么多弯弯绕绕不点破,他哪会懂。
李士群一时半会同他说不透:“你按我意思去办就行。”
吴四宝只得点头称是,他对李士群有种莫名的言听计从......
刑讯室里,张鲁正在审讯抗日分子。
“...市政府那个叫戴星炳的小秘书,你叫兄弟们盯好喽...”吴四宝进来,见丁时俊也在,于是刻意压低声音在张鲁耳边说道。
张鲁放下手中烧得通红的铬铁,拍了拍手:“他们敢偷懒,我撕了他们的皮!”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丁时俊侧耳听得正认真,眼看张鲁就要出去,心里还是挺着急的。
于是他故意咳嗽了几声:“咳咳咳!我这喉咙不舒服,得去药店配些止咳药...”
“丁二少,哪要你亲自去,我帮你买。”吴四宝拦住丁时俊,示意张鲁赶紧走。
张鲁只得按事先约定,召集几名手下,头也不回匆匆出了特工总部......
可越是这样,丁时俊越是不甘心:“这生病的是我,当然得我亲自去,才能让大夫诊治抓药不是?”
“...那倒也是...”吴四宝似乎觉得自己有点理亏,手臂也放下,不再阻止丁时俊出去“看病”。
丁时俊心下大喜,一出去就找了张小通,命令他赶紧带人盯住张鲁,搞不好还能钓条大鱼......
伪市政府秘书处。
接到刺杀任务的戴星炳,此时正向秘书长苏锡文请假。
苏锡文拿着请假条,皱了皱眉:“眼下正值市政府要用人之际,你倒好,要去香港省亲。”
“...去年也是应着汪公馆会议频繁,过年我都没回去见双亲,这次两老催得紧,又听闻我母亲偶有小恙...”戴星炳急得双手直搓,又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衣兜里拿出一方砚台:“小小砚台,不成敬意。”
苏锡文先是瞥了一眼:抄手砚!
如果是真品,那这价值可不菲!
他双手托起那方砚台:砚底挖空,两边为墙足,触感滑腻,这是宋代的抄手砚!
“这东西太贵重了...”苏文锡作势还给戴星炳。
戴星炳却侧身子,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钢笔,拧开笔盖:“君子不夺人之好,还望您抬抬手...”
苏锡文又掂了掂那方宋代的手抄砚,找了一个木盒小心存放好:“戴秘书的拳拳心意,我若不接受,倒显得自己小心眼了。”
“那...”戴星炳再次将拧开的钢笔递了递......
直看到苏锡文落下那龙飞凤舞的签字,戴星炳忐忑的心才稍稍平静。
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但这几天总感觉暗处有人盯着自己似的,可又找不到实质的证据。
汪集团一行人去南京的行程越来越近,艾老板又特派了十名军统特工已经秘密潜入上海,静等自己的安排。
这下他就是想去香港,从这事非圈里脱身,都已是奢望.....
现下十名军统特工都到了上海郊外,一时没有良民证,而急切不得入城,戴星炳只得再次跟陈恭澍接头,商议他们进城的方案......
戴星炳向苏锡文告了假,便上了一辆黄包车,往霞飞路一处民宅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这辆黄包车车夫正是张小通乔装的。
张小通奉了丁时俊的命令,一路跟踪着张鲁,没想到张鲁他们竟然会大费周章,在附近高楼处租了房子,就为盯住市政府一个小小的秘书.....
可越是这样,张小通就越觉得这小秘书背后的身份应该很特殊,于是临时乔装成黄包车,请君入瓮......
附近高楼里的张鲁,从望远镜里看到乔装成车夫的张小通,已经拉着戴星炳去了霞飞路,便命令盯梢的手下们:“我们撤!”
撤?手下们接连守了好些天,就眼看着被张小通他们劫了胡,当然都不服气:
“鲁哥,这不就便宜了他们?”
“是啊,我们兄弟几个没日没夜的守着...”
张鲁眼一瞪:“这是上头的指令,要不,你违抗一个试试?!”
手下们一想起狼舍里那血淋淋的惨叫声,尸骨无存呐...
便全都一下子噤了声...
霞飞路民宅外。
黄包车停下,戴星炳付了车钱,便匆匆走进了弄堂里.
而乔装成车夫的张小通四下张望了一下,拉着黄包车到了民宅拐角处。
几名身穿粗布麻衣的壮汉见张小通过来,赶紧凑了过去,听候他的安排...
房间里,陈恭澍正收拾着桌上刚洒落的茶水,听到外面重复的两短一长的敲门声,知是自己人。
出于谨慎,他还是拔出了手枪,在开门的同时,身体往门后靠了靠,见是戴星炳进来,才收了手枪,关好房门。
“你怎么来了?”陈恭澍皱眉,平时和戴星炳一般是信件或登报暗语联系,这回戴星炳很明显违反了纪律。
戴星炳不得不将艾老板近日又派了十名军统特工来沪,协助自己刺杀汪的任务,一一告诉了陈恭澍:“陈区长,你说我进伪市政府没多长时间,别说搞良民证,就连帮他们搞个临时通行证,那也是难...”
陈恭澍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不能跟戴星炳一样抱怨,那样以后在艾老板面前,自己会面子扫地。
见他沉默不语,戴星炳急得直咬后牙槽:“这叫什么事?刺杀又不是打群架,人越多越好!”
“戴老弟,你自己就没有一点责任?”陈恭澍一拍桌子:“要不是你有临阵脱逃之嫌,老板他会再派人过来?!”
戴星炳声音顿时有些结巴:“这...这哪有的事..”
“哪有的事?你去香港的船票都买好了,不是吗?”枪管不知什么时候抵上了戴星炳的脑门:“老板不在上海,可他派了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盯着汪逆他们的一切,你是不知道,可我作为军统上海区的区长,多多少少还是晓得一些的!”
原来派人来沪并不是协助,而是监督!
戴星炳头颓着,声音软了下来:“陈区长,我...我这也是深感刺杀无望的无奈之举...”
可陈恭澍突然将枪管下移,另一只手推开戴星炳,对着房门拉动枪栓,扣动扳机连发几枪......